还没说完,他扭过头,就见一个人影已挟着风,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正是沐清风。
锦衣眯着眼,一脸不悦地审视着沐清风。沐清风压抑着喘息,显得很是疲惫,眸子却极清亮,满是凌厉。他衣衫破了数处,身上便是鲜血,从衣服的破口可见到身体的伤痕,都伤得不浅。可是,他还活着,甚至四肢健全,行动自如,未受重伤。锦衣抿了抿嘴,用脸上的不悦很好地掩饰了眸子里的惊异。
而沐清风则从高处落在他的面前,目光凌厉。还没站稳,他就一把将翘楚从锦衣的臂弯中带了出来,护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凌厉的目光转到了翘楚的身上,就也瞬间柔和了下来,再移不开了。
“属下来迟。”沐清风护着翘楚,微微俯身,对锦衣道,“得知督主被困阵法之中,属下便尽快赶来了。”话是这么说的,沐清风却不着痕迹地低着眼睛,只顾着检查翘楚。见翘楚周身都没有什么伤痕,神色也是平静,不见疲惫,沐清风微微地放下心来,将怀里的姑娘又往自己的心口按了按,借此来安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锦衣看着他,神色越发不悦。他心念一动,就见沐清风猛地颤了一下,额头上蓦地冒出了薄汗来,显然,是又被他施了蛊毒之痛。“见了主子,不知道跪?”锦衣语气阴阴沉沉地,对沐清风道。
沐清风深吸口气,拉长了呼吸,仍将翘楚抱在胸口,就地就是一跪,仿佛这一跪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锦衣眯着眼,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人一点也不爽快。
让他真的着急的方法,他是有的。可是,却不能用。锦衣这么想着,低了低眼,看着翘楚。能够真正侮辱到他的方法,他也有的是,只是……锦衣又低了眼,看了眼沐清风怀里的翘楚。
投鼠忌器,投鼠忌器……有得必有失,不能因这种小事砸了他今天这半日和损了一条胳膊所养出的成果。
这么想着,锦衣冷哼一声,勉强将心中恶毒的想法压了下去,只是冷哼一声,道:“今日,翘楚这丫头与我相谈甚欢,夜里更是愿相拥而眠……沐少侠此时前来打扰,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尽管知道锦衣所言必不属实,沐清风还是不自觉地冷了脸,把翘楚抱得更紧。他低着头,压抑着情绪,吐出一句:“是属下思虑不周了。”
“翘丫头若是不会不高兴地使性子,那我也就无妨了。”锦衣勾勾唇,道。他见沐清风一脸冷意,心里总算略略爽快了一点。只是,见翘楚正安静地贴在沐清风的怀里,他那点爽快便倏忽烟消云散了。
的确,锦衣很清楚,能真的让沐清风着急的东西,就是翘楚。随便在翘楚身上动点什么刀子,都能让沐清风无比着急难受。而若能当着沐清风的面把翘楚千刀万剐,别说着急,他甚至就是生不如死!
多有效的方法。可是,锦衣做不到。因为……他需要翘楚。他不愿说出口,可是他需要翘楚。他需要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像对待沐清风那样,说关照人的话,做暖人心的事。他固然可以随便找个顺眼的侍女做同样的事,可是,她们都不是真心的。她却是……她会真心地为人哭,会真心地对人笑——沐清风得的到的真心,他怎么会得不到。
他需要她的存在。所以,他愿意费尽心思,把翘楚的心往自己这里拉。
很难得地,锦衣有些后悔。早知会有今日,他当初便不该让翘楚潜到沐清风那里,直接留在他自己身边就是。那样,就不会促成她和沐清风,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更不需要慢慢地经营她的好感,连报复沐清风都也要投鼠忌器。
这是一个僵局,而破局的关键就在翘楚的身上。
锦衣这么想着,将视线上移,静静地看了一眼翘楚,又看了一眼沐清风。这时候,沐清风正紧紧地盯着翘楚,眸子里满是浓重而强烈的占有欲。
好好享受现在吧……只要他经营好了,让她能离开沐清风,将心偏向他了,那么……这个局就破了。那样,他就能如愿以偿地得到她了。而在沐清风的那个方面,本身,她的离开就可以很好的报复沐清风,接着,他就可以谎称沐清风已经云游四海去了,然后把他随便囚禁在哪里,怎么折磨都可以……唯一可惜的是,没了翘楚,他大概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想办法欣赏沐清风生不如死的样子了。
他只要等待,等待局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