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了秋天，天气渐渐的寒冷了起来，等下了第一场雪之后，村子里好多户人家又断了粮，整个村子愁云惨淡的，大家都努力的熬着，想着只要熬到明年开春，总会有东西能糊口，不管是野菜也好，树皮也好，总比这天寒地冻的要强。

    这种气氛渐渐也影响到了刘秀才家里，苗绣娘觉得赖氏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冰冷，刚开始还能往她肚子上瞧瞧，等到后来许久没有消息便是越发的刻薄，以前还能让她把剩饭吃个饱，现在却是精打细算，大家吃完刚好剩下点菜汤，半个窝头，她能吃个半饱就不错，就这还会时不时得到赖氏的白眼，“就知道吃吃吃，真是赔钱货，竟然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我呸。”

    苗绣娘听了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却是冷笑……，从她哄住刘少元之后，虽然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让他得手，但是这事只有她和刘少元知道，赖氏和米氏只当两个人已经成了好事。

    赖氏虽然刻薄但是比起米氏那却是好多了……，苗绣娘终于知道嫉妒的女人有多可怕，米氏看着苗绣娘如眼中钉，做饭的时候动作稍微慢了都会拿着藤条打她，还经常大冷天的让她去河边洗衣服。

    这一天苗绣娘又在饭点被米氏赶出来洗衣服，雪花纷纷的落在她身上，让她冷的瑟瑟发抖，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棉衣还是几年前嫁进来时候的，棉花早就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一点也不暖和，等着她好不容易去了河边，除开那为了挑水而凿开的冰洞，其他一片白茫茫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苗绣娘把手伸进冰洞里，只觉得那水冷的刺骨冰冷，她马上又伸了回来……，她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不过就是熬一熬，最多不过这个冬天，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但是冷风萧萧，肚子又饿的厉害，那股说不出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只是那时候有父母护着，姐姐疼着，这会儿又有谁能心疼她？

    想到这里，苗绣娘硬起心肠来卷起袖子就开始准备洗衣服，回去晚了就又吃不上饭了，经常饿着肚子，她的身体就垮了。

    复铁牛其实来了好一会儿了，他一路跟随，怕被人瞧见就格外小心……，只是今天下着雪，天气又寒冷，谁家会让人出来洗衣服？所以这河边静悄悄的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刚舒了口气，结果转眼就看到苗绣娘正玩着袖子露出洁白细嫩的胳膊就准备洗衣服，他一想到那河水的温度心里急得不行，哧溜一下就滑下河岸来到了苗绣娘的身旁。

    “苗妹子，我……我帮你洗吧。”复铁牛说完便是抢过木盆，随即生怕苗绣娘会抢走似的，看都不敢看苗绣娘一眼，动作麻利的把衣服放到水里浸湿就开始挥起棒槌拍打，随着啪啪的拍打声，时不时的有水花溅到了苗绣娘的脸上，四周安静……，这拍打的声响似乎能传去很远很远似的。

    复铁牛看到水溅到苗绣娘的脸上心中一惊，又红着脸手足无措的道歉道，“我这人干事就是毛手毛脚的，苗妹子，你没事吧？”说完便是小心翼翼的看苗绣娘，一副生怕她生气的摸样。

    苗绣娘看着复铁牛窘迫的摸样忍不住笑了笑，只是转眼，那眼泪就像是不值钱的水珠扑簌簌的留了下来，她很久没有看到有人这么真诚的对待她了。眼泪滴落在冰洞的水流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就好像夏天的时候雨落的声音。

    复铁牛吓了一跳，“苗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我说错话了？我这人就是嘴笨，从小就不会说话，我娘说我就跟河蚌一样的，半天都不会吭一声，好容易吱一声还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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