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反悔我们的亲事罢了。”
稍稍滞了下,他又道:“况且……我们也得给他这么个图,让他找到那么一些人。不然,若他时时惦记着穆家,穆家就丝毫动弹不得。长此以往,指不定哪天,穆家和穆家军,就都不在了。”
他将罗纱抱紧,蹭了蹭,喃喃说道:“若不是有这隐着的穆家军在,穆家怕是早已没了的。”
她努力挣脱穆景安的怀抱,问道:“那二叔领着的穆家军,不是穆家军?”
穆景安看看自己空了的怀抱,满脸哀怨,但看罗纱急切的样子,就又笑了,“是穆家军,只不过是明处的。”
见罗纱松了口气,他又接道:“就连阿一阿二他们,也是明处的。阿隐,也只能算是半暗处的。”他遥遥指向屋外,说道:“我们总要有所防范。真正隐在暗处的,不会示于人前。”
“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当真有人?”
“嗯。”
“那,那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应当不会。舅舅目前不过是想寻到那些人罢了,应当会先拉拢他们,不成了再另作打算。若是不成……他或许会放他们一条生路,或许,会灭尽他们。”穆景安抿了抿唇,“若是后者,他下一个要下手的,便是穆家了。”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就算是后者,我也要保那些人平安无事!”
罗纱听了心中大惊。
是啊,若不是有所忌惮,穆家怕是早被寻了个缘由被皇家……
难怪!
难怪历代都要让公主嫁入穆家,恐怕为的就是想让公主们注意着穆家的动向,也用那扯不断的血亲关系来约束穆家!
如今穆景安将东西给了皇帝,皇帝方才同意罗纱进穆家的门。
猛然地,罗纱想到了长公主。
一方是夫家,一方是皇家,长公主杵在中间,该有多为难?
可是很显然,她选择了帮助穆家。
想到长公主寂寥的背影,罗纱一阵心酸,叹道:“母亲,她,不容易。”
“嗯。”穆景安听罗纱提起这个,就是一叹,“幸而母亲一心为穆家,不然,穆家这些年也不会如此平静。只是如今我们成了亲,往后这些事情,就要你我一同担起来了。”
罗纱听他话语中一直将她与他联系在一起,心中更加坚定,极为认真地应了下来。
难怪,难怪她和穆景安的联系在赛马会前就被切断。
那时她刚从赏花会上回来没多久,想来是皇帝得知了赏花宴上穆景安待她不同,就盯上了她,进而从中阻挠两人的联络,试图从中发现什么。
而穆景安自两人赐婚后,就再也没私自向她递过什么消息,看来也是想在那人眼底下低调行事,不再被那人揪住把柄。
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人都防得如此之紧,那么长公主行事的低调,便不难理解了。
可是,那人是长公主的亲哥哥,穆景安的亲舅舅啊。而且还是,看起来无比疼爱他的亲舅舅!
想到这儿,罗纱心中一下下地疼,像是有把钝刀,在她血肉上一下下砍下去。
她环抱住穆景安,贴紧他的胸膛,闷闷地说道:“没事,只要我们一家人心齐,不会有什么事的!”
穆景安就笑了。
他的笑声通过胸腔传到罗纱耳中,低沉而动听。
此时两人走在宫中,罗纱望着青石板铺就的路,明明太阳很大,阳光很刺眼,可她依然脊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只觉得每一步迈出去,都无比沉重。
给他们引路的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穆景安小时常来宫里,公公跟他极熟,就边走边同穆景安说道:“许久没见世子爷了,您可有段时日没有来宫里了,陛下还常念叨您呢。”
穆景安就笑:“前段时间忙着亲事,分不开身。”又望了眼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
公公笑着不答话,看了眼罗纱,说道:“世子夫人好性子。”
罗纱正沉浸在思绪里,冷不防他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顿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穆景安携了她的手,说道:“她初次来,未免紧张了些。”
公公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就笑了笑。
皇帝正在御书房等着他们。
二人行了礼谢过恩后,皇帝就给两人赐了座,问起来穆景安近日的情况。
偷觑了眼皇帝,罗纱看到他如今脸上丝毫瞧不出假意的笑容,想起昨日里穆景安的话,全身由内而外一阵阵泛着冷意。
若是让旁人看到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定然觉得这果真是关系极好的舅甥。又有谁知道,两人一人在狠狠算计,一人在拼命提防?
罗纱静坐了没多久,皇帝便让人领罗纱去别处吃点心。
“御膳房刚送来的,热乎着呐。”领着罗纱离开的嬷嬷这样说道。
罗纱就甜甜地笑了,一脸的满足。
她进屋对着一堆的点心,心里想着昨日里穆景安的叮嘱,稳住笑容硬下心来一口口吃进嘴中,又一口口努力往下咽。
点心其实很香甜可口,酥脆适中,只是罗纱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掺了东西,味同嚼蜡。
——若是真加了什么东西,就希望来之前红绣给她塞在荷包中的药丸,能够管用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寻她了。罗纱正要松口气,一听到来人所说的话,她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皇上和世子爷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