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委屈之意嗔道:“我又不是三尺孩童,不过想到咱们都已经做了十年夫妻,一时间感念你此番情谊罢了。你与质辛准备得如何,何时送他进学呢?”
蕴果笑道:“他倒急着去与那十九郎相见,少不得我近几日与宫中周旋迎待,早日安排他进上书房罢了。”楼至点头道:“质辛眼看大了,进宫开阔些眼界也是好的,只是那宫中比不得咱们家,上上下下都长着一双富贵眼睛,这束脩银子的事情可马虎不得。”蕴果笑道:“这个我自然理会得,这缎君衡与咱们家素有些瓜葛,将质辛托付与他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只是我想着叫他寄宿宫中倒也便宜,省得你我每日接送之苦,成婚以来日日辛勤将养于他,如今好容易大了,你也将心思略略转到我身上来如何?”
楼至见他找个机会便将言语调戏自己,啐了一声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若不日日接我儿子回来,也别想再进我的屋子。”蕴果闻言大笑道:“不过玩笑几句罢了,没得将他留在那不得见人的地方做什么。”说罢俯身欺在楼至身上道:“只是质辛如今进学,你我倒乐得镇日无事,不如多在子嗣上费些工夫……”楼至不等他说完,连忙推拒他道:“你揉搓了我这半日,也该知足了,我如今想一盏凉茶吃,你去小厨房吩咐他们单做给我,还要几颗青梅来给我佐茶,你若待我真心就弄了来与我吃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罢笑看了蕴果两眼,蕴果谛魂却给他勾住了魂魄,在他颊上捏了一把起身去了。
楼至听闻外间声响,知是蕴果谛魂出离了自己的卧室,暂缓一口气,连忙将袖中的字纸展眼观瞧,上面却写着“剑通慧”三字,正在不解其意之时,却听得外间侍女通传,说是前厅有位自称故人的少年求见,楼至接了拜帖打眼一瞧,上写着“晚生剑布衣”的名头,便知贪秽传语之意,自己此行关窍恐怕还在剑通慧身上,只是贪秽既然事先传话,剑布衣便紧随其后而至,若是自己在内室见他,倒不合情理,看贪秽做成此局的意思,竟是要自己当着蕴果谛魂的面与剑布衣厮见,方有所得,便对外间侍女吩咐道:“叫门房放人进来,替我梳妆,我在前厅见他。”
一时间楼至梳洗已毕,来到前厅,却见剑布衣正在厅中观瞧珍玩摆设,见他来了,上前携了手笑道:“你倒是个有良心的,怪到我当日没有看错你。”楼至见他一上来便将言语奚落自己,却是不明就里,只得试探说道:“当日你却没有良心,怎的不告而别,倒叫我们悬心许久。”剑布衣微微一笑正欲答言,却见蕴果推门而入,见他在此,彼此倒是一愣,还是蕴果大方,抢步上前问了好,复又答谢前番护送之意,一面笑道:“今儿既然来了,便没有不虚留你的道理,索性多住几天再去,方不辜负我与内子多日悬心之意。”
那剑布衣闻言看向楼至笑道:“这可是无端嫁得金龟婿了,只是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劝你少轻狂些吧。”楼至见剑布衣一上来便奚落蕴果谛魂,到底护短说道:“他没有旁的意思,无非答谢你此番护送我回来的情份。”剑布衣闻言笑道:“若说答谢我,倒不在留我住几日上面,我主子今儿遣我来是给你下帖子的,若是不去,我回去又要挨他好一顿埋怨,你若是心疼我,就随我去吃了这杯喜酒如何?”说罢于袖内取出一封喜帖递在楼至手上。
楼至不明就里,与蕴果谛魂对视一眼,展开帖子一瞧,上面却写着“意琦行、绮罗生新婚之喜”的字样,楼至见了此物蹙眉寻思道:“我与此二人素不相识,却如何下了喜帖给我,莫不是剑通慧借着这个由头将我诳出府去,前去战云界与王迹相会……”只是当着蕴果谛魂的面却不好细问,却见蕴果见了此物眉头一蹙,继而便平复了神色,若是旁人断然看不出蕴果心下波澜,只是楼至与他成婚多年,却察觉他此时心下颇为忌惮,只是不知他又与此二人有何瓜葛。三人正在波云诡谲之际,却听得蕴果谛魂笑道:“内子身子尚未大好,此去喜筵恐怕不合时宜,还是烦请你多为我二人致意便罢了,我们自有贺仪与你带去复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赠婢诗》崔郊:“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