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户籍收进怀里,谢弦低下头,翻转着自己的手掌,回味着大手握住无双小手的感觉,低低地喟然长叹,喉间涌起难言的苦涩来。
“怎么?手里有黄金?”张狂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怎么来了?谢弘面上维持着平静,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拱手迎上去:“逊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敢当。”越承燑皮笑肉不笑,桃花眼盯紧谢弦。
谢弦淡定地与他对视,两人眼刀交战,许久,越承燑哈哈大笑道:“今日见了你,本王确定,无双肯定没死。”
“弦奉旨撤查无双公主死因,亦希望公主没事。”谢弦墨黑的双眸古井无波。
“皇兄本来就倚重你,你此番又献美有功,前途不可限量啊!”越承燑收了笑脸,眼神变得锐利。
“弦不明王爷所指。”谢弦装糊涂,招手令丫鬟给越承燑上茶。
“王爷,弦新得了一两白露茅尖,王爷来得巧,不妨品尝一下。白露是茅尖中的极品,色泽嫩绿光润,香气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千金难求,王爷试试看是不是传说中一样回昧无穷。”
“本王是粗人,不懂你的高雅。”越承燑打断谢弦的说话,把那杯价值一两银子的茶瞧也不瞧一眼,咄咄逼人道:“本王要见那位颜侍诏。”
“颜侍诏正在歇午觉。”谢弦从容自若,端起茶盎,修长干净的手指拿起盎盖,轻抹去上面的茶叶,慢慢缀饮。
紫砂胎琅珐茶盎流离焕彩,握茶盎的手指修长美好温润如玉,光芒扎得越承燑眼睛发烫。
就是谢弦坏了他的事,没有谢弦从中作梗生事,无双此时已被他囚进逊王府,若是在王府中住着,哪会招来杀身之祸去向不明。
越承燑愈想愈恨,谢弦心中,也在紧张地思索着。
越承燑要见颜清澜,是已确定她是无双,抑或是怀疑?事出何因呢?
越承燑与安载洲分别后回到王府,命侍女秋棠收拾衣物,要即刻启程前往南平的,特意交待了一句:“把那对红玉雕人儿带上。”
越承燑说的红玉雕,是他让作坊师傅照着他和无双的画像精工雕琢的一对光光溜溜形似正在交合的男女玉人。
王府里越承燑居住的院落里,东厢大屋里专门放着属于无双的东西,有无双小时穿的小肚兜,有他逼无双给他编的柳条帽子……更多的,是越承燑买来作弄无双的各种东西。
“王爷,那对玉雕给芝儿收拾东西睅失手打碎了?”秋棠颤抖着禀报。
看着秋棠呈上来的红玉碎片,越承燑怒不可遏,邪火旺得冲天,当即命管家把叫芝儿的侍女杖责十杖,卖到窑子里去。
“以后,这屋里的东西本王自己打点清理。”恶狠狠说出这句话后,越承燑不急着去南平了,先上玉雕坊先定做同样式的玉人。
“没有红玉了。”玉坊掌柜为难,见越承燑要发火,急忙道:“王爷,用白玉雕琢出来的更可人,你看,这白玉雕儿玲珑剔透,精美绝伦……”
掌柜殷勤地照着越承燑拿来的画像作画,勾勒描摹淡染轻扫,画好了,举到他面前,讨好地笑问道:“王爷,你看,白玉人温润莹白,就是这个样,是不是比你手里那个画像好看多了?”
白玉人是好看,可那就不是面色赭红的无双了,越承燑正要喝斥,突然间怔住,拿过掌柜画的画像,与无双的画像细细对比。
掌柜画得很像,两者的差别,只在面部颜色。
美玉一般温润生辉的圆润下颔,上面鲜艳欲滴的两瓣晕红双唇,很熟悉。
下午惊鸿一瞥而过的那个颜侍诏,下颔正是这样的线条,越承燑眉尖剧跳。
越承骥在宫门守卫处听得颜清澜出宫了,当即往相府而来。
无双的棺椁里面没人,虽有尸臭,可作不得准,也许,那个颜侍诏就是无双。
想到惊鸿一瞥的那个润泽的下颔,越承燑心中隐隐有些热。
“谢弦,你带不带路,本王都可以找到颜侍诏,相信你还不敢公开命府兵射杀我。”越承燑傲慢地看谢弦。
相府的护院不是正规军队出身的军人,武功和射箭功夫,一齐上也未必杀得死越承燑,何况,越承燑可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兄弟,还是一母同胞兄弟,谢弦除非造反,否则,真不能杀越承燑。
无法阻止越承燑,拖得久了,反更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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