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手术

    入秋也许久了，清风寒良，手术室里却是暖暖的，小煜坐在床上欣喜地看着我，苍白的皮肤不多久就覆上了殷红，渗出的血汇聚成珠不断滴落，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冲我伸手时只是奇怪地歪了歪头。

    纲手把记录递给我，双手插到白大褂的兜里，平静说道：“情况恶化已经到了临界点，现在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不知什么时候会全面崩溃，到时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明白，立刻准备吧，纲手老师。”我放下写满数据的记录，抬头看她，纲手扬了扬手，静音过来带我去了副室，小煜在后面喊个不停，见我出去直接哭了起来。

    换衣服时我一直听得见小煜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弱，最终是没了音，想是药效发作昏睡了，我穿好无菌服过去，就见他乖顺安静地躺着，血把新换的白单浸红了一片。我躺上旁边的床，静音在我的胳膊上绑了胶管让血管显出来，用碘酒消毒，看着针缓缓推入血管，血立刻倒流出去，我又望了望小煜，转头闭上了眼。

    心里毕竟是紧张的，流失的冰凉感觉十分清晰，不敢默计时间却也觉得磨得长久，渐渐连耳边纲手老师的说话声听得也不甚明了，陷在云端要沉沉睡去再也不会醒来一般，却没有丝毫恐惧，似梦非梦间被尖锐的疼痛刺醒，缺氧窒息的感觉压得我难受至极，撑大眼睛却是一片模糊，张嘴却发不出声，全身开始轻微抽搐，想攥紧床单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只听见静音姐几声含泣的惊慌呼喊，手指颤动几下便失了所有意识。

    热饮店里，小樱一直在看对面隔几桌的卡卡西，该在的都不在，一个班只能找到卡卡西，那边看着还神经兮兮的。卡卡西拿着杯可可加冰糖，加了也不喝，盯着阵又用勺子取出来，重复几次，终于往里加牛奶了，加完还是不喝，明明一人坐了一桌，却推到了对面，刚松手摇了摇头又拿了回去，好像还一直喃喃自语。

    这显然是有问题啊，小樱偷偷摸到卡卡西的椅子后面竟然没被发现，想听听在说什么，却只有一连串嫌麻烦似的叹气。

    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如今身边的上忍几乎都知道了熠人喜欢自己的事，只当是年少轻狂认不清感情，大有劝人回头是岸的架势，你去就去嘛，居然让他这当事人来。是他喜欢人家先让人家给发现了的，亲口告白都有过，这话说得出口才怪，压力山大啊。但卡卡西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熠人的手术。失血过多会死亡，在没有血源的情况下，会有什么转机？

    这是在博命。万一死了……要是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卡卡西的眼珠没有焦点地乱转，努力去分析影响，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心里脑里空浮得一片虚无，那感觉就像一个恶得将死却死不了的人，拼命想拿什么去填充，却什么都得不到，再贪心再可怕的渴求也要不到任何，没有苍白没有黑暗，什么都没有，连思想都被这感觉吞噬殆尽。

    啪的一声，瓷杯在卡卡西手里碎成了片，凉透的可可洒了一手，溅到了脸上，浓郁的味道充满感官，夹杂着微不可察的血气。

    “卡卡西老师！”小樱吓了一跳忽然出声，卡卡西回头弯眼哟了一声，招呼小樱坐下，抽了张纸巾擦手，小樱想问又不好直接开口，看着卡卡西悠悠的慢动作找不出话头来，想着最近几乎没怎么见熠人，就扯着话说，“熠人老师最近似乎很忙啊，不知道在干什么。”

    卡卡西懒懒轻笑了声，却没抬眼，拐了调子说：“他什么时候闲过。”

    “鸣人走的时候他都没来送呢。”小樱颇意外地说。

    “谁说的。”卡卡西收拾着桌上的零碎，却似乎越搞越乱，拨着杯子的碎片，“他一定去了，不过是你们没见着罢了，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鸣人。”

    “老师你吃醋啊？”小樱嘻嘻笑说，却看不到卡卡西垂下的眼里沉了神色，低声意味莫名地回道，“或许有时候，整个木叶都要吃这个醋了。”往后熠人牵扯木叶的要事会越来越多，若为了鸣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那……

    小樱不解地抓了抓头发，只当是玩笑，卡卡西有些愣怔地看着被划破的手指，紧紧抿了唇，心里忽来一阵慌乱，坐也坐不住，起身便疾步走了，也没和小樱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