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城中技艺高超的装裱师傅,打算将这四个字悬挂于饭堂正厅,以聚人气。
孔集朝着年富无奈耸肩,“这一天过得,悲喜两重天,到这点上了愣是没敢出门。”年富笑骂道,“你这叫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孔集的贴身小厮此刻忙得团团转,这件衣服嫌颜色太过暗沉,那件衣裳嫌弃不够喜庆,白皙的脸蛋上嫣红一片,香汗淋漓,想见着比眼前的榜眼公还要兴奋。年富道,“可知状元郎是哪位?”其实年富更想问的是那张玉可高中魁首!
孔集沉眉,“听说状元郎出在安徽桐城的张家,却与金陵的张玉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年富道,“那探花——”孔集摇了摇头,年富心下不安,“可知张玉暂时落脚何处?”孔集道,“距此不远的荣升客栈。”年富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过去!”说完夺门而出,知道事情不大妙的孔集疾走几步跟上前去。
荣升客栈里冷冷清清,店家见年富几人走进来,连头也没抬,只是唉声叹气。找到李东亭的房间见他正忙着收拾衣物,年富问道,“东亭兄这是?”李东亭羞愧难当,“此次科考名落孙山,自是收拾东西回乡了。”孔集宽慰,“东亭不必灰心,今年不行,明年再战!皇上初登,必然兴利除弊,百废待兴,到时还怕没有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吗?”
李东亭笑得勉强,“还未恭喜孔集兄高中。”孔集尴尬,一时难以措辞。年富问道,“可曾看到张玉兄?”李东亭一愣,随即摇头道,“早上见到过一次,之后我便回房收拾行李了。”年富扫了眼屋内,除了一只竹藤箱里几本书籍和几件替换的衣物外,竟无其他长物。就在这时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策论答辩,文采风流,独步天下?!我看这些都是他张玉自吹自擂的吧!”另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嘲讽道,“总共一百二十二位进士,好歹他也是那第一百二十二位,不算名落孙山!”“比之我等二人如何?”阴测测的声音哈哈大笑,“自然连提鞋都不配!”
门打开了,年富款款从里间走了出来,拦在了二人跟前,“你二人见到过张玉?”被突然出现的年富气势所震慑,油头粉面的书生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当如何?!”孔集跑到隔壁房间敲门,无人应答,心知张玉心高气傲,受人这般j□j如何忍受得了,心下不免担心。年禄在年富的眼神示意下,来到张玉的房门口,“孔公子稍安!”随即抬腿一脚踹开房门,一番查探之后,年禄来到年富跟前,躬身回报,“屋内行李、书本具在,人却不知去向。”
荣升客栈店家听到响声跑了过来,见房门倒地,便哭天抢地撒起泼来,“住店不给钱也就算了,原本指望能跟着沾沾状元的才气,却原来是个绣花枕头稻草芯!如今还找来人到我这店里闹事,莫不是以为我郝寡妇好欺负不成。”年禄从怀中掏出一两白灿灿的银子朝着那撒泼的妇人丢了过去,“这些可够了!”妇人咬了口银锭,见成色极好,笑得谄媚,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他一个人会去哪里?”年富喃喃道。孔集更是急得直挠头,李东亭暂时放下名落孙山的失落,愣愣道,“也许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年富与孔集异口同声的问道,“去了哪里?!”李东亭没有回答,却是撒腿就往门外跑去。年富在与那两位书生交错的一刻淡淡道,“假如张玉死了,我会很不舒服。”望着年富飘然而去的身影,两个读书人俱是心头一寒。
这条小路年富并不陌生,正是通往城西郊外的唯一一条小径。李东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呼——,张玉兄曾经说过,假如等他老了,一定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居,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渐渐的城西那一汪碧绿湖泊映入眼帘,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竟似蛟龙般磬于长腾。再一次浮出水面时,年富看到了张玉。男子将昏死过去的张玉拖上岸边,抚了抚鼻息,摇头叹息,“还是晚了一步!”话音刚落,孔集与李东亭脸色一白,脚下趔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