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
“没干净杯子。”她含蓄地逐客,“你药也没收了,可以告辞了吧?”
他指着纸篓,“我会为了扔个垃圾特意跑过来?”
她陡地提高声音,“那你来干什么?还想看戏吗?”
容昱揉揉额角,“你自己撒谎,还怪别人相信。”
狄双羽深呼口气,尽量压着情绪。“是我撒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特无耻……你说得对,我已经很狼狈了,所以别再跟我提这些事了,拜托。”
这些天她很想见他,她想告诉他盛启的事不在她算计之内,她没想过利用他和他的公司来引起关允注意。可真见到了,又不知从何解释,直想抓床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
“容昱你走吧,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她仓惶转身,没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以及随之浮现的狂喜。跑到冰箱前把可乐瓶子塞进去,在凉气扑面中敲着自己被压到发麻的手臂。
“我如果不回去,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背对我吗?”他跟过来,伤脑筋地看着她的背影,“给我杯水喝好不好?我刚下飞机,一路都没吃没喝。”
一只手贴着她胳膊伸进冰箱里,直接把那桶可乐拎了出去,狄双羽反应过来就连忙去抢。他把手举得老高,直接拧开了瓶盖,楼上楼下跟着颠簸的气体争先恐后地从瓶底飙上来。狄双羽听见开瓶声就有准备了,双手往头上一抱躲进他怀里。容昱直觉地抬手拥住她,就听瓶口哧哧冒气,还没意识到危险就被浇了一脑袋,从头发滴下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狄双羽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还算干净,扯着背上湿透了的T恤抱怨,“你过的日子里都没有碳酸饮料吗?”就这应变能力还跟她耀武扬威的。
容昱气得半死,“没对瓶喝过。”看着那终于平静下来的瓶子,一仰脖咕咚咚灌了一大口。
狄双羽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笑意像摇晃多时的可乐一样迸发。
紧攒的眉眼缓缓舒展,借着手掌上的可乐将她的头帘向后掀起,低头凑过来细看这张近日不得多见的笑脸,“非得这样你才能笑出来?”他并非故意哄她,但能见她破颜一笑,总算不白受一瓶子冷水凌侮。
她身子一矮想躲开,头发却被他揪着,只好笑着讨饶,“我去拿毛巾帮你擦下。”抬眼一看他的脸又崩溃了,眉毛上还有小汽泡……
“你笑够再说吧。”他将瓶子塞到她怀里,抹了把脸走向卫生间。
狄双羽认命地收拾厨房的狼藉,拜他所赐,冰箱、橱柜、墙壁……无一幸免。简单擦过一遍,正在拖地,听见容昱在身后喃喃:“洗发水怎么油腻腻的?”狄双羽怀疑他拿护发素洗头发了,一回头就见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腰间围了条大浴巾,裸着上身,头发也没擦,耳朵里好像进水了,正歪着头往出控。
她倏地回身继续家务。容昱噗哧一笑。狄以羽手支着拖把杆转过来,“你这样还怎么回家?”
他摊着手,“我这样你还让我回家?”
“你衣服呢?”
“当然不能再穿了。”他连裤子都扔进洗手池里了。
狄双羽也不想跟他做西服不能水洗的无用说明,“又不是小孩,你耍这种赖,我也不可能留你过夜的。”她摘下手套,“不然你在这儿住,我去酒店好了。”
“你去吧,”他指指茶几上的钱夹,“自己拿钱。”
“容昱!”
“有没有干毛巾?”他拨着头发斜眼看她,“你别扭什么?我和你在医院也住过一晚上。”
“那是两张床。”而且是他穿着衣服的情况下。
他张大了嘴,半晌,“你现在是想到和我在一张床上的事了吗?”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软乎乎的垫子,“这不是有沙发?”
“你睡?”她不信。
“你觉得呢?”他根本不屑回答。
“不睡就赶紧给我站起来,滴上水了谁也别想睡。”她收拾好厨房,将自己刚换下来的脏衣服抱去卫生间,不意外地看到洗水盆里揉成一团的衣物,知道这人是打定主意不想走了。捞出外套和裤子用衣架挂起,倒了些洗衣液在衬衫上,边搓着衣服边叹气,“搞成这样你明天也出不了门啊。”怕他没听见,正想大声重复一遍,扭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卫生间门口,倚着拉门专注地盯着她,头发上的水滴了满肩膀。狄双羽愣了下,去置物柜里取了条干毛巾递给他,“那有吹风机。”回去继续对付衬衫上的可乐渍。
他忽地摇头笑笑,擦着头发,转身去客厅开了电视机。
狄双羽很佩服他这随遇而安的强大心态,洗干净衬衫出来,“我刚说的你听见没有?这都快1点了,你把所有衣服都弄湿了,天亮也干不了,你还是出不了门。”
“我为什么天亮就要出门?”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上班吗?”
“唔。”他答得不确切,脑子也在想明天是否有需要一早出去处理的事。
她算看明白了,“你是准备打发我回家给你取吧?”
“让华子送来不就行了?”
狄双羽一惊,“当然不行。”旭华那个大流氓,让他看了这情景,她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那你就自己去取吧。”容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为难。“你不洗个澡吗?照镜子看自己什么鬼样子。”
她抓抓被可乐粘住的头发,狐疑地瞅着他,“你今天是不是本来也要赖在这儿住的。”
“嗯——”他想了一会儿,“没有。只想送你回家。”
编的什么瞎话?“从楼下送上来?”
他点头,盯着电视屏幕说:“我不会再把你扔到路边了。”
手还在脑袋上胡乱梳理着,扯掉了一根头发,痛得咧咧嘴,不怎么福至心灵,呆呆地“啊”了一声,“你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