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清明晶亮。她的状态是每个人临死都会有的正常迹象,“回光返照。”
坐在病床边上,我伸手抚摸她的脸。然后起身,拔掉她的氧气管,亲吻她苍白无色的唇,对她说:“殊曼,殊曼,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你太累了,该休息了,我真心的为你高兴-----
她闭上了眼睛,唇角仍是上翘浅浅的弧度。脸上露出松弛的表情,没有光泽,没有温度。她的心脏已经停止……她死了……
医生走了过来,翻看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她的瞳仁。转过身看着他,眼神木然,“节哀顺变。”
此刻,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的裂缝开始变大,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损失。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是无法平淡看着唯一动容的女子如此死去。她在我心中铭刻的影像在加重,一生无法消逝。
那次的身体重创,使她卧床一个月无法下地。但她脸上的笑未曾退减半分。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笑着对他说:鬼冢,经历的这些使我更加沉静,虽然灵魂都枯萎了,趋于透明。我把自己生命运行的模式再次调试更新,转换成一只蚌壳,分泌出粘液,用血肉包裹消磨不断产生的新鲜伤口。
时时刻刻,最终把它凝固成一枚坚硬而隐秘的内核,小心的隐藏起来。这是创痛中散发着明亮光泽的珠贝,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的一生将注定为这内核提供养分和生命力。
今后每一次的受伤,就如被从深海里捞起,硬生生掰开紧闭的双壳,从软肉中挖出内核。我不能够完整,痛不自觉。
我小心温柔的抱起她渐渐冰冷的身体,脸不停的磨挲她的面颊。她的身体还很柔软,手臂耷拉下来,悬挂在我的身侧。我贴着她的耳垂,轻声的问她:“殊曼,你会同意陪着我的,是么?”我十分明白,她没有知觉,已经死了,无法回应我。
他把她抱出医院,带回了自己居住的房子。把她放到床上,自己躺上去,睡在她身边,陪着她,不在乎时间流逝。
他很仔细的凝视她平静美好的脸,在寂静的空气里回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曾经说过的很多话。虽然只有开合的唇,没有声音。但他听得非常清楚,每字每句,包括她的表情,每一丝细微的。
原来他记得如此清楚,不曾遗忘丁点。
她说:鬼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死在你前面的,我有很清晰的预感。
我这种人,如果死了,灵魂应该不会马上消失。应该悬浮在世间的上空,只为俯视世间的纯洁与美好如何被摧毁成灰。
他说:殊曼,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来这里只是路过,不符合这个尘世的规则。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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