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胡同

    叶勋床上躺到了五点才起来，柯阳一直卧室里安静地复习，让他有点吃惊，他没想到柯阳这么能坐得住。

    “歇会吧，一会我跟超超去聚会，你自己找饭辄，”叶勋往客厅看了一眼，何超缩沙发上睡得挺香，“今儿晚上我肯定得喝酒，但不会喝高。”

    “嗯，喝高了没人管你，你自己看着办，”柯阳趴桌子上斜眼瞅着他脖子上牙印，“说真，太明显了……”

    “怪我么？”叶勋拿过外套穿上，把拉链拉到头。

    “……怪我，”柯阳站起来，搂着叶勋肩膀，他耳边小声说，“下次我注意。”

    “下次？”叶勋扭过头看了他一会，嘴角勾出个意味深长微笑，“柯小爷，您真自信。”

    柯阳也跟着笑了一下，没太听懂叶勋意思，但看叶勋笑这意思就不是什么好话，他吸吸鼻子：“小爷别没有，自信管够，您请好吧。”

    叶勋没说话，走到客厅一脚蹬何超屁股上：“走了，姐姐。”

    “靠啊！你就是这么回报知心姐姐吗，”何超皱着眉从沙发上起来，看了一眼柯阳，“一块去么？盯着点你爷们儿。”

    “不去。”柯阳笑着摇摇头。

    “行，有范儿。”

    叶勋出门时候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柯阳：“要不你一会给傻三儿打个电话吧，估计他也郁闷，你俩出去吃。”

    “嗯。”

    “有事打超超电话，号码存了。”

    “嗯。”

    叶勋扶着门，似乎还想有什么没交待，何超急了，推着他往外走：“能不这样么，他没有你也活了17年一点事儿也没有，现你少说一句他就能饿死啊？”

    “走吧，我没事。”柯阳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他知道叶勋为什么今天这么罗嗦，今天和以往哪天都不一样。

    叶勋很清楚，哪怕是柯凉山人回来了，柯阳也不一定还能回到顶针胡同，他作主把柯阳接过来那一刻起，肩膀上已经担上了责任。

    傻三儿一天都没有出过书房，柯浩进来过两次，他都裹被子里装睡，不管二哥怎么说，十几年生活让他认定了只有顶针胡同才是他家，这里呆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听着二嫂厨房里做饭声音，心里郁闷和烦燥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中午不出去吃饭就算了，晚饭也不出去吃说不过去，可他是实不愿意。

    “早点儿饿死得了。”傻三儿抱着被子嘟囔了一句。

    手机枕头下面响起来时候他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等确定了是柯阳手机铃声时，他才扑了过去把手机一把抓了过来。

    “阳哥！”一天烦闷这会都变成了委屈，他感觉自己声音跟个被拐卖了小孩儿似都带上哭腔了，这有点没面子，于是他又调整了一下，“你他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多奇怪啊，”柯阳声音传过来，他听着踏实了很多，“手机又不是不能往外打，您就不能给我打么？”

    “这才他妈多奇怪呢，那手机不是叶勋么！我打过去多不合适！”傻三儿乐了，柯阳这个电话跟兴奋剂似让他就想乐。

    “三大爷这不是您风格啊，还想着合适不合适呢，怎么样，开饭了没，要没开饭咱俩出去吃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傻三儿蹦了起来跳下床，胡乱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跑，“去哪吃？”

    柯浩坐客厅里看电视，一看傻三儿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跑出来就知道接肯定是柯阳电话，他皱了皱眉：“你要出去？”

    “嗯，出去吃饭，让嫂子别做我了。”傻三儿也顾不上看二哥脸色，低头穿鞋。

    柯浩叹了口气，他要这会拦着不让出门，傻三儿不定得跟他闹成什么样，他拿过钱包抽了几张递过去：“就附近吃吧，别太远了。”

    “不用拿钱，阳哥那有钱。”傻三儿跟柯阳出门一向都不花钱，柯阳比他会理财，小金库始终挺丰满。

    “拿着，柯阳也不挣钱……”柯浩把钱塞进他口袋里，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抽了一叠出来，“钱给柯阳带过去，那个警察毕竟只是个朋友，别让他花别人钱。”

    傻三儿看了他一眼，想说要没那朋友柯阳这会连住地方都没有，现想着给钱，早干嘛去了？但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接过钱出了门。

    他俩约是市中心广场，叶勋和柯浩家之间，傻三儿到时候柯阳广场台阶上来回蹦着，一看见他就冲他一伸中指：“你丫是走着来吧！冻死小爷了！”

    “错！爬着来，”傻三儿这会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跑过去往柯阳肩上一搂，“走，三大爷带你吃点好去！”

    “哟，您挺衬钱啊？”

    “那是，要不怎么养活你，”傻三儿从兜里掏出钱塞到柯阳手里，“先吃，吃完了剩都是三大爷给你小费。”

    “你哪来钱？”柯阳一下紧张了，把傻三儿往边上一推，数了数手上钱，有两千多。

    “二哥给，让我带给你，说是别老用叶勋钱……”

    “拿回去给他，”柯阳想也没想就把钱又塞回了傻三儿口袋里，“我用不上这么些钱，我那儿还有。”

    “就知道你肯定是这样，给你你就拿着，他们不让你住老院儿了，还不给钱，那你他妈还活不活了啊！你非这会犟这个，有意思么。”

    “不是这意思，都是平辈儿，轮不上二哥来养我。”柯阳手揣到兜里往前走。

    “我知道让叶勋养着你肯定没问题，”傻三儿胳膊碰碰他，看他没反应，一拍大腿，“得得得！这钱算我，行了吧，你也知道我花钱没个准儿，钱放你这，你别用，我用时候管你要，行不行？”、

    钱终还是被傻三儿强行塞到了柯阳身上，柯阳没再挣扎，他怕再抵抗下去，傻三儿会直接把钱往他裤衩里填。

    他们转了半天，一条小街上找了家小馆子坐下，心情都不错，傻三儿也没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吃饭，一个劲光乐了。他俩以前没什么机会上外边儿吃，师父做菜手艺不行，但积极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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