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朝这样繁琐教化,凡事极简,就是说,重起来也很简单。若是掉以轻心,恐为其所趁。”
萧复礼又被提醒了一回:“怪道马骏又来求互市,他们已经又有东西可以交换了!”
“看来圣人对池之所献之策有所决断了?无论圣人要如何,臣总是领旨。臣爵位,又不是拼杀来,是白拣来,袭不袭,都是那样了。国家为重,国家不好了,我等这爵位,找谁支俸禄去?”
萧复礼愉悦地道:“不愧是郑相公。”
“哎~老啦~圣人,凡一策,尤其是从别人钱袋里拿钱,总是交口称赞少。成与不成,也要看如何去做。圣人不妨与一些人再谈一谈,如杞国公、应国公等,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
萧复礼也是这样想:“我亦如是想。”
郑靖业又拍胸脯保证,他不会拖后腿,萧复礼开心地把他送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约谈外戚,杞国公是皇太后父亲,应国公是皇后父亲,要按池之方案,他们家只能袭三代,然后就要降。眼看着别人家袭是五代,真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了。顾鼎有顾益纯压着,还有顾彝等通风报信,虽然有些犹豫,还是应了。
杞国公也答应了,却试探着提出,如果所有诸侯同一品级俸禄一样,那要袭代数也要一样。同时,杞国公提出了一个很实际问题:“公主、郡主及诸命妇,之封户亦各有不同,当如何?”
萧复礼道:“这些都可以按等计算,”想了一想,又添了一句,“皇子、皇女以嫡庶、班辈俸禄各有差。袭爵之年载,朝议可以商量。”
杞国公比妻女识时务,也答应了。
该谈大佬们都谈完了,池之建议就得到实施了?
怎么可能?!
单是不同途径得来爵位各袭几代就有一番争吵,又有,各等级要发多少俸禄也是争执焦点。又有大佬们答应了,却不听大佬话小弟们闹腾。作为一个皇帝,萧复礼表示,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朝堂生活。
习惯了也想吐槽啊!
郑琰又被请到了翠微宫,是,这事儿又拖了数月,又到了避暑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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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郑琰小心地坐下,萧复礼心里涌起一股起来感觉,这个动作,略眼熟啊!对了,好像夏美人有身子时候,也是这样,难道……
萧复礼收起了八卦心思,咳嗽一声:“先生还住得惯么?”
郑琰微笑道:“自家别业,住了十几年了,自然是惯。若是问荣安郡太夫人,她也是住得极好。我总让春华去听听她训话,太夫人读书不多,道理却是极明白。人有时候啊,会为外物所惑。如今女子,讲究女红、讲究才艺、讲究个琴棋书画、讲什么厨艺,是舍本逐末。我肯奉养太夫人,非止是为你,也是为她是个明白人,让我乐意亲近。”
萧复礼心里暖暖,又有些遗憾:“少时常听慈训,今日见面都有些难。”
郑琰道:“夜深人静时候,把那些听过道理再想一想,就会觉得人并没有走远。”
“哎~有时候我就想,大臣们要是也这样质朴无文,心里好了。”
“是为争执事情?”
“嗯,尚书所议,已是好了,我心实欲从魏公前例,可还是有人不依不饶。先生,平衡之道,委实博大精深。”
“不要拘泥,不要舍本逐末,一个人,不可能讨好所有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
“先生,有办法解此谜局吗?”
郑琰道:“讲明白!”
“讲明白?已经讲得够明白了。”
郑琰摇头道:“还不够,你们说什么了?国家会承受不住?百姓需要体恤?世无万代不易之法,唯有教化人心。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明白地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算一算,五代以后,若不降等,会是个什么局面!
他们嫡长子要袭爵,次子、庶子要有荫、出仕,全盯着朝廷这么点收入,朝廷还能剩下什么,国家瓦解了,他们一群只知道吃祖宗饭还能剩下什么?镇日里吟风弄月,到时候会有什么下场,能守住家业吗?
季氏谷氏,数朝名门,出了多少俊杰,子孙不思进取,一朝改朝换代,太祖曾作媒,把谷氏女说给亲信大将。说得好听是联姻,世人称之为‘美赏’,与赏赐奴婢有多大差别呢?――要把后果血淋淋地给他们看!”
萧复礼有点呆,大臣们讨论,也会吓唬对方说什么百姓会揭竿而起一类,还真没有郑琰这样直接推理出――到时候你们一群败家子只好被当肥羊宰或者成为“曾经身份高贵奴婢”这样抢手炫耀品。你们作死,郑琰中心意思就是这个~
郑琰喘了口气,向萧复礼推销她学校教育想法:“他们不袭爵,还能做官。然而做官也需要考试,圣人,把一群废物收到朝廷里来,你不担心吗?”
萧复礼已经习惯了郑琰“掰开了、揉碎了”教学方法,认真思考了:“世上有没有千秋万代朝廷?改朝换代,大臣还有能继续**厚禄,前朝皇室虽然受到优待,但是能过得自吗?如何能让子孙不偏居一府?”这样世纪难题。
按,前朝皇室正统天朝是受到优待,所谓优待,乃是为国宾、上表不称臣,奉前朝之社稷、宗庙,用前朝正朔本色之旗鼓,划一块地,成为国中之国――这个地方相当之小,也就是够支撑以上生活而已。
萧复礼悚然而惊,不得不承认:“非先生,不能有此言。诚如此,当如何是好?”
学校教育、冲击荫官朝廷世家官场与开启民智、发展生产力相结合,是郑琰给萧复礼开出药方。当然,她主要讲是前三个,后一个只能慢慢搞,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与时俱进,毋惧强敌。”
萧复礼牢牢记住了,咳咳,所以说,对小孩子**,一定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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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礼这小家伙没看错,他先生家又要添丁了,时隔数年,池之又要再当一回爹,开心得不得了。崇道堂里郑、李辩论基础之上,又开始仔细推演世袭危害。与此同时,李神策、李幼嘉、袁曼道、杞国公、应国公等应开始了游说与奔走。郑靖业明确表示了支持,文昌侯家首先响应,接着成国公等亦如是。
勋贵们想是,钱虽然没变,但是爵位能多袭几代,这样也很好。至少荫官什么,那是赚,对发展家族势力是有好处。否则这么僵持下去,再僵个十年八年,方案没出来,老一辈又要死几个人,己方势力便要弱,连这个都争不下了。
然后,大家发现上当了!补刀党出现了!从开国至今已经过了N代了,皇帝都换了六七茬了,就算让你袭五代,从你家祖宗开始算,你也没袭位了==!所谓要继绝嗣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大家开始关心自己利益了。
萧复礼适时表示,大家爵位计算,从现爵位持有人开始算。杞国公要求终没有得到满足,外戚等“非匡扶社稷之功”三代之后就必须降等。户部、太府等皇帝和宰相监督之下,结合现诸侯人数,开始计算什么样等级拿多少俸禄合适。
池之一开心,又推出了一个配套措施:国家自上而下地办学。天朝本就有重视教育传统,政府也办学,力度却没有那么大。池之提出了以京城为中心,逐步向全国推广学校教育建议,同步推行考试、报考官员制度。
这一回,他提议得到了热烈响应――分明是给大家送做官机会嘛!
萧复礼顺水推舟,令池之写出章程来。又点名让他参加了爵位待遇评议工作,这是一个很浩大工程,全国有侯以上爵位足有数十人,封地分布全国各地,丰歉程度各不相同,需要一一评估,还要控制一个不让诸侯马上觉得生活不变程度内。又有关于皇室成员嫡庶之间待遇差别问题,只有复杂。
这项活动从夏天一直计算到了冬天,才算有了初步结果。
萧复礼与诸侯盟誓,藏匣与太庙,表示:不再改易封爵之制。
拖延了数年争议,终皇帝不愿意看到朝廷养成扯皮习惯之下,得到了比较解决。刚刚处理完一件大事皇帝,又遇到了难题:要出嫁平固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郑靖业退休休养别墅里有座水底屋子,她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三国》里鲁肃说孙权,说话揍是很直接,神马我们能投降曹操至少还能干个市长,你投降曹操,能活命就不错了一类~――跟老板真可以这样说话!严肃脸!
严肃脸表示,这是真。而且早时候一般是上溯三朝,即本朝之前三个朝代后裔都要给封地,给安抚。后来发展到只有前一个朝代神马。再后来,朱明子孙都入汉军旗自称奴才了,望天。
其实这些历史上都能找到例子,隋唐那一段历史,就是一个生产力发展、科举兴起、寒**规模开始做官时间~只是小七说得很明白而已。
其实所谓愚民政策,真不是中国传统封建统治阶级会做事情,著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土鳖解释就是:老百姓能做,让他去做,不能做不知道,就教给他。
从春秋时代开始,各国就有“铸刑鼎”、“铸刑书”这样活动,实际上就是把法律公示出来,让大家都知道,而不是藏着掖着,只掌握贵族手里,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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