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黛玉生日在八月十四,恰是中秋前一天,她过了年就是十三岁,应选之年就要上京选秀了,因此这年的生日分外有些不同,与黛玉亲厚的家下人都打点礼物相送,黛玉屋里的大丫环忙着预备礼物不提。这一日红莲送了一个荷包过来,笑道,“姑娘,这可是大礼。”说着便扔下走了。
黛玉将信将疑,打开荷包一看,只是一套亵衣亵裤罢了,虽然十分精致,但也不出奇,摸索了一番,眼睛一亮,原来这裤子的腰带使的是动物筋,虽不知道是什么动物,但裤子穿起来的柔软轻便自是不用再说了,肚兜里果然在胸后缝了两条带子,胸前也加了衬布,黛玉捧着几乎下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抹泪道,“红莲姐对我的事果真上心。”
四个大丫环都点头,月圆难得道,“前几个姐姐谁不是如此?”黛玉想想也是,蓝桃因自己一句话,不言不语到南京去了,如今记起她的人都不多,紫梨做商铺大管事,一年到头在外头跑,和丈夫是聚少离多,这些人这么卖力,将来下半生自己自然要为他们打算清楚,想着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一些,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几个丫鬟看她一忽儿叹气一忽儿笑,都笑道,“这个人疯了。”
黛玉本想重赏红莲,但她这几年爬得快,路大娘辛苦了一辈子才熬到管事,不服却也是难怪。想了想叫过月圆,悄悄道,“听说红莲的哥儿总病着,是不是?”月圆点点头,黛玉便又叫云霁过来,拿出自己屋里的私账本在荣养膏那一栏端端正正写道,“八月十日下午,黛玉服用二服。”
云霁月圆会意,吃过晚饭悄悄地递送出去,红莲得了如获至宝,顾不得道谢,先到里间交给丈夫,让他亲手熬了一点子给儿子服下去再出来和两人闲话,果然原本在发烧的,如今就睡的安稳了。她男人也忙出来谢过两位大姐。
云霁便悄悄道,“这物件却也难得,屋里统共才四副,怕是太太查问起来不好说,姐儿吩咐我,孩子体弱,不要一味净饿,多吃些肉,其实猪肉也是养人的,又便宜,也是该吃肉吃饭的年纪了。”
一直到解放前猪肉都是最贱的,不到民不聊生,除了小户人家谁肯吃。红莲男人十分吃惊,红莲却知道这小姐是有主意的。忙不迭应了回去便断奶吃饭,原来她男人已经将二十五了,这孩子得来不易,难免溺爱些,请了个奶妈,两岁了还不曾断奶。
这边云霁回来禀告差事,黛玉听了无话,因红莲挖空心思想了这么个好东西,自己如此高兴,怕跟前的这几个要攀比,水明家里又是最穷,忙叫过水明道,“好姐姐,我也不要别的,为我临一贴那魏碑字如何。”
水明如何不知这是黛玉体恤她?红了脸笑道,“那我就加送你这个,本来给你做了一色针线,红莲姐这个送来,我倒不好出手了。”
水明针线不好,素来是少做的,黛玉好奇到了十分,拉着她央道,“那便也给我做做针线罢。”水明笑着应了。黛玉又道,“红莲的这套小衣,别传到外面去。”却也是怕别人不好送礼的缘故。众人会意,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