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整个过程中她神色不变,仿佛手底下的不是人肉,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是肉白骨的雪凝膏,存世的数量有限,公子如此下本,就只为了白玉牌?这可是笔亏了大本的买卖。”肌肤传来阵阵凉意,伤患处原本的灼烧感被逐渐消除,男子直直盯着她,语意不详。
苏闲手上动作不停,悠悠道:“我用刀为你剜肉,阁下能面不改色,可见这些年忍受的疼痛已经快要让你麻木,我倒是好奇,阁下从前究竟做了什么,才能中此等稀有的毒,下毒之人也是肯下本的。”
圆润的指尖捏着银针,刺入男子周身穴道,她神色认真,额头沁出层薄汗,因为肌肤的坑洼,导致穴道不好辨认,有些地方下针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男子身上扎满银针,直挺挺躺在床上形似刺猬,脓水混着血水自伤患处流淌,沾湿了他身下的床褥,恶臭较先前更加浓烈。
男子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苏闲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再次喂他服下,等脓水流的差不多,才将针全部取下,用布巾擦拭干净他的身子,继续涂抹上一层雪凝膏。
“你是什么人?”
苏闲抬眼瞅瞅他,复又低头忙碌,就在男子以为她不回答时开口道:“无钱门门主,阁下可以称呼我为穷白公子。”
她看得出这位大掌柜不简单,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不需要拐弯抹角,她说出身份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久闻大名,想不到银色面具下是这样一张清秀的面孔。”
“你的毒入体已深,我刚才给你服下的两粒药清理干净了大部分的毒素,施针又放出一部分,只要服下最后这粒药丸,你的毒就可以全部解开,仅需静养几日,身子就能恢复正常。”她细心将银针收拢在布包内,沾上男子的血,已经变成带有剧毒的防身暗器,省得她再往上淬毒。
男子浑身不再渗透血水,雪凝膏进入他的肌肤,隐约察觉到麻麻的感受,苏闲把男子原本盖的被子扔到地上,打开橱柜取出薄衾,遮住他赤裸的身子,又将全部的窗户打开通风。
待一切做完,她的神情放松下来,语气平静无波道:“为阁下解了毒,白玉牌我就带走了。”
“穷白公子请便,你救我性命,不是白玉牌所能报答的。”男子从枕边摸出块令牌给她,声音带上几分轻快道:“我是风云宫宫主,凭此令牌可委托我做件事,无论什么!”
苏闲收好令牌,凤眸飞速闪过丝精芒,被她垂敛的眼睑隐藏,“听说风云宫宫主弱冠之年声名崛起于江湖,在刺杀逍遥客失败后便销声匿迹于江湖近十年,我对此事十分好奇,不知阁下是否方便给我讲讲?”
男子呵呵一笑,忆及往事,悠远的目光颇有种沧桑感,“我当时年轻气盛,接到一笔大单子,有人出三万两黄金买逍遥客的性命,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能力,经过一场三日三夜的厮杀,剑虽正中他的心脏,却也被他用毒药所伤。”
“原来如此。”事实简单,并没有传言中爱恨情仇与纠葛,她顿觉无趣地撇撇嘴,起身告辞道:“既然宫主已经无碍,我就先离开。”
“等等。”男子忽然叫住她,面色有些怪异地问道:“传言穷白公子有断袖之癖,不知可是属实?”
问题如此直接?!
苏闲不由怔仲,回首露出灿烂如花的笑容,颔首道:“我确实喜欢男子,不过宫主可以放心,你的年纪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穷白公子你可以走了。”男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哭得是他才三十出头,年纪便被人嫌弃了,笑得是他没能入穷白公子的眼,不会被断袖追求。
在掌柜的引领下回到玉器店,南羽已经拿到白玉牌,见到她的身影,登时扑上来,语气激动道:“小闲,你竟然能医治好大掌柜的病,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哇。不过你好慢,我差点就耐不住性子拆店了。”
苏闲明白她在担心自己,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今日东西购置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
二人刚走出门,掌柜从后面追出来,将包好的和田玉递给苏闲,却并没有收取钱财,只说作为她出诊的费用,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她笑眯眯地收下。
回到府邸,南羽高高兴兴地捧着东西回房,准备晚上听苏闲讲天机老人的事。而苏闲则径自进入后园,寻到冷东阳和君无忧。
“你们聊得很开心呐,我为你二人买了几件衣衫,已经派人放在房中,晚上回去试试。”女子清冽的声音响起,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石亭里。
君无忧递杯茶水给她,俊容含笑道:“娘亲,想不到你以前的性子如此可爱,冷冰冰的而且很傲娇。”
“你们到底在谈些什么?”苏闲侧首瞪一眼冷东阳,凤眸微嗔,透着少女独有的娇俏。
“我们在说前世,鬼医口中的你十分优秀,对我仅有只言片语的评价,所以君宝好奇我为何能追到你。”冷东阳含情脉脉的目光包裹着她,忆及前世二人虽在一起,却未得善终,今生他定要守好她,不会再留遗憾!
苏闲啜饮口茶水,暗忖如今已经在这呆了两日,已然该到动身的时候,遂道:“咱们明日用过午膳就出发吧,我要回苏家提前做准备。”
“明日乘坐马车上路吧,骑马还需要带兜帽,太过麻烦。”冷东阳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石桌,眉头微蹙。
几人外貌出众,若被人看到,定会引起注意,耽搁了行程。
“确实,闲人公子可是不少春闺少女的梦中人呢,我记得两次遇到你都是在一帮如狼似虎的女人堆里,且两次你都坐了我的马,如今抵做酬金的那块家传玉佩还在我手中呢。”苏闲睨他一眼,戏谑道。
前半段话让冷东阳略微不悦,听到后面眉眼逐渐柔和,那块玉佩原本是要给未婚妻的,却被他当作借马的酬金抵押给她,当时误以为她是断袖,心中存着芥蒂,谁知后来发现她是红粉佳人,那块玉佩便一直放在她那,如今佳人成为自己的娘子,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我与娘子的缘分冥冥中自有天定,玉佩算是我们的见证不是。”
苏闲撇撇嘴,唏嘘道:“反正你总能找出道理来,今晚我和南羽估计会谈到很晚才睡,明日的早膳不必派人叫我了。”
冷东阳面容一垮,他们只是昨晚同床共枕过,虽然癫狂了些,久旷之身却并未彻底满足,原想着今晚能够再与她共度良宵,谁知竟被人拦截了去,“娘子,你们要交谈什么,等明日上马车也不迟,今夜陪我不行么?”
“咱们来日方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况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既已答应了南羽,岂有反悔之理。”苏闲自是清楚他的想法,瞧着他欲求不满的表情,凤眸盛满深深的笑意。
“好吧,娘子说的有理。”冷东阳答应得痛快,暗忖:明日可以多准备几辆马车,有十几日要在路上,他们可以在车里恩爱。
君无忧头一次生出浓浓的紧张感,除鬼医和教授他本领的师父外,他还未与长辈相处过,不知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君宝,苏家人都很和善,性子也是好相与的,你不必担忧。”苏闲微微一笑,出声宽慰他。
“我上次带着聘礼去拜见岳父母,受到了非常亲切地对待,相信他们也会喜欢君宝的。”冷东阳附和道。
君无忧淡淡一笑,眸子闪过复杂难辨的幽光,心头始终萦绕一股似有似无的沉重,“娘亲,你去接受传承时切记将灵珠带在身上。”
“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