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危言耸听了。你想说,我回来以后,卢城县的班子会大换血吗?我觉得不大可能。再者说,我回来以后,是不是能再回卢城都是件事呢,至于班子换成谁都无所谓。”
郑倾国默默地向前走着,离住的地方越来越近,她走的也越来越慢。左睿也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郑倾国在想些什么,他并不知道。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自于郑倾国的压力。
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郑倾国的变化太大。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眼前站着的,并不是郑倾国,而是周心园。难道因为他们是好朋友?
到了郑倾国的住处,郑倾国停了下来,问他要不要上去,左睿摇了摇头,温暖还在家里。那个小女人,最近爱上了做家务,只要一下课,马上就跑过去,把屋子弄得窗明几净。虽然她晚上不在那里住,却总爱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当当。
郑倾国脸上写着失望,路灯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左睿也没有意识到郑倾国在生气。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市委组织部领导找他谈话以后,出发的日期居然就定了下来,这样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左睿心里很是舍不得。
他爬上桑梓山的最高处。如果说古玉镇是他起步的地方,而这里却是他走向高处的地方。古玉镇锻炼了他,给了他成长的机会;而桑梓镇,成就了他,给了他继续向上走的机会。
脚下这座山,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上来过多少次了。就连铁战国都问他,是不是这山里真的有神仙,甚至是蛇妖一类的邪物,怎么偏偏就他一副被迷住的样子。左睿自己非常清楚,哪里会有什么蛇妖,是桑梓山独特的自然风光深深的吸引了他。
提拔为正处级正在公示期间,左睿轻松了不少。龙少阳很少给他安排工作,马上就要走的人了,如果他不主动去找,工作是找不上他的。
正如龙少阳所说,这个时候,是人最轻松的时候。不少人请他饯行,能谢绝的,他一概谢绝了,实在推脱不开的,便应允下来。就算这样,他觉得自己这两天的体重都在噌噌猛涨。
温暖对他说,他把这件事情跟惠红瑾说了以后,惠红瑾的脸色都变了,在沙发上坐着几乎有出溜下去,温暖很害怕,也不敢说话,看着惠红瑾。
惠红瑾自己话慢慢缓过劲来,眼睛瞪着温暖,生气地问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这件事情如果让温志轩出面,就算梨昌市委组织部已经确定了人选,也能扭转局面。温暖当然知道父亲有这份能量,可是她不想那么办。
当她把结婚的事情告诉惠红瑾的时候,惠红瑾喘着粗气说,”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要怎样就怎样吧,我一分钱也不会赔给你。如果你铁了心要去过那种苦日子,我也没有办法——你嫁给他吧,你嫁吧,你嫁给他以后不要再上我家门!”
惠红瑾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温暖很是伤心。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温志轩不是说过,他已经做通了她的工作吗?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她会是这种反应呢!
”你不要生气,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一心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这一点我当然清楚,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谁为我着想,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可是妈你想过没有?我们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彼此,爱已经深入骨髓,现在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小暖你太天真了。我真是没有想到,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一点好坏也分不清了,你以为爱情是吃饭吗?你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思想,根本就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摧残自我!”
温暖自然听不进去母亲的话,说她有些事情,去找一个朋友,马上就回来。她哪里是去找朋友了,她是向父亲求援去了,还有温固。
父亲和弟弟对左睿的印象都已经改变,只有母亲还在那里坚持着。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温暖一直这么想,如果3个家庭成员一起努力,母亲还会一直坚持己见吗?
不管怎么样,左睿走了,他们的婚礼要在年前举行了,本来,温暖是想在十月一前后举办婚礼的。可是母亲那种表现,她只能把婚期再拖一下。她并不想和母亲直接冲突,如果父亲能够做通思想工作更好,如果做不通的话,再想别的办法。她相信,母亲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这点事情还是能转过弯儿来的。
温固听说左睿要去很远的地方挂职,颇有些为姐姐担心,劝姐姐说,前些年,你出去,你们俩完了;现在呢,他又出去,是不是你们又想出现什么危机呀?拜托你,别再折腾了老姐,离已经折腾进去半条命,这要是再折腾下来,是不是连命都丢了,那我可不干。
温暖心里一动,虽然温固是在开玩笑,可是还是触到了她的伤痛。她默默地转过身,看着窗外并不湛蓝的天空。如果这时候有什么还让他如鲠在喉,那就是左睿和周心园的婚礼。虽然,两人的关系看似又恢复到了原来,可是只有温暖自己心里清楚,左睿和周心园婚礼上,那么清醒,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正在调整这种心态,想要适应,想要忘记,可事与愿违,有的事情偏偏你想放弃的时候,它刻进脑海越发深刻。
左睿挂职的地方,是一个酷寒地区,在建安省的最北面。这个叫做宁五县的地方,是建安省最贫穷的地方之一。近些年来,梨昌派出去的挂职干部,已经有好几倍了。和他同去的,市农业局有一位高级农艺师,市教育局派出了一个特级教师。
左睿对农艺师和特级教师的印象相当不错,果然是高级知识分子,谈吐非常见功力。那位特级教师是教英语的,是专业院校毕业的高材生,请他补习功课的门庭若市。
当时左睿见到他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去挂职?特级教师笑着说,换个地方当老师,比这里肯定要轻松一些,我累了,想要放松一下。
对特级教师的豁达,左睿很欣赏。已近不惑之年的特级教师,头上已经沾染了点点白发。那位高级农艺师,长得却跟老农民一样,脸上的皱纹刀削斧刻,虽然他的年龄并不大,比特级教师要小两岁,但从目前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