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门从里面开了,这并不让徐沂感到意外。如果他外出回来的时候褚恬在家,听出他的脚步声,会提前给他开门。然而,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神色陡然转冷。
宋可如被他这么一看,心头猛一跳。稳下来之后,又有些怒意。好歹也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她是干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他一看见自己就不给好脸?
母子两人暗自僵持着。不过,由于徐沂生气的时候很少会从面上表现出来,所以褚恬压根就没注意到母子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挽住宋可如的胳膊,对徐沂说:“回来啦?正好。我刚还留妈吃饭呢,只是她不答应,你帮我说说。”
徐沂眉间微动,直接绕过宋可如进门,换了鞋之后问褚恬:“饭做好了?”
“还没。”
“那还怎么留客?”徐沂看了宋可如一眼,又说,“妈她今晚还有课,别给人耽误了。”
宋可如眼睛微眯起来。从来都没关心过家里,更别提她的工作,现在又知道她晚上有课了?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而她确实也不会留,但这话从她儿子嘴里亲口说出来,宋可如就有些不高兴。
她踩稳鞋跟,以母亲的姿态问他:“回来几天了?”
“一周。”
宋可如一听,火又起来了:“回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就算了,打个电话让我们知道一下也不行?哦,是怕我过来打扰你,是吧?”
她刻意用了你这个字眼,是怕褚恬听了多想。
“怎么会?”徐沂看着她,表情很是平静,“我回来第二天就在公司见到爸爸了,怎么,老头子没告诉你?”
宋可如要反驳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她细细一想:这个老头子,还真没跟她提过!
徐沂见状,微微笑了下。之后回过头,对褚恬说:“今晚晚饭我来做,就不能指望你。”
如果放在平时,褚恬多半会以为徐沂在跟她开玩笑。可现在,即便她再傻,也看出这对母子间的不对劲了。可她拦不住徐沂,也不知道该对宋可如说什么。
宋可如心里是很生气的,可良好的教养让她把火气给压下去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对了大门发了一分钟的呆,褚恬忍不住了,回到厨房,来到徐沂面前:“你干什么?干吗那样对妈?”
徐沂正在洗菜,哗哗的水声作响,他头也没抬。褚恬走过去,一把拧住水龙头:“我在问你话!”
徐沂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对她了?”
真当她傻子呀?褚恬撇撇嘴:“处处跟她对着干啊,分明就是赶她走的样子。”
徐沂没有说话,拧开水管,继续洗菜。
相处时间久了,褚恬也了解点他的脾气了,不高兴的时候他通常不会发火,但别想听他说一句话。褚恬让自己镇定下来:“今天我在买菜的时候接到妈的电话,说正好在家附近,想跟我见一面。我就去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没有。”
“那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褚恬紧张起来,好在徐沂很快答:“没有。”
她放心了,想了下,有点不确定地问:“那你是不愿意让我跟妈见面?”见他又不吭声了,褚恬有点着急,捅捅他胳膊:“说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了没事。”徐沂的声线依旧温和,但细听的话,语气比之前要重了些。可见,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褚恬留在原地,不再说话。徐沂越过她,去取外面的食材,回头见她依然站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试着跟她解释:“恬恬,虽然她是我妈,但你不用刻意去讨好她。她怎么样,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褚恬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觉得我刚刚是在讨好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刚才就是这样说!”褚恬大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扬起脖子,又一次问,“你觉得刚刚我那样做是在讨好她?”
徐沂就是再不明白这句话怎么就挑动了她的敏感神经,也知道再这么论下去非得吵一架不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取出来一看,是团里的军线打过来的。
休假时间打来,那一定是有急事了。
徐沂眉头微皱,对褚恬说:“我先接个电话。”说着转身去了与小卧室相连的阳台。
褚恬一个人留在客厅,透过镜子看到双颊通红的自己,觉得有些可笑。她清楚,不值当生气的。可听徐沂那么说,她心里还是冒火,有些话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从下午见到宋可如起,她就应付地很小心。之前领证的时候,她见过他父母一次。他的父亲,徐建恒,听到他们领证的消息时,当着她的面给了他一巴掌。而她母亲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从那时起,就知道这两人对他们这桩婚姻的态度了,也明白徐沂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算好。
而今天与宋可如见面之后,她的这种感觉没有消失,反倒更明显了。因为宋可如试探了她,她问她:“想让徐沂一直留在部队里吗?”
褚恬在跟徐沂结婚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她只多少听他之前的搭档程勉说起过,徐沂的家庭条件很好,一直反对他当兵。所以听到宋可如这么问的,她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她自认不是一个笨到家的女人,知道这个问题是徐沂与家庭的重大分歧所在,除非他本人改变想法,否则永远无法达成一致。这个时候,她当然会选择站在她老公这边了。
当时她心里还有点小兴奋,觉得像是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可又怕宋可如接着再深问下去,她应付不来,便趁机提出请她来家里看看。
她自觉自己做得够好了,没想到到徐沂这里,反倒成了讨好别人。他是真笨还是假笨?她即便是对宋可如态度殷勤了些,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否则——说难听点——他们怎么样关她何事?
这人怎么就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在讨好谁?
越想火气越大,褚恬进了卫生间,接满了一脸盆水。双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给自己降温。哗哗的撩水声听起来很解气,褚恬用力揉了揉脸,又屏息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长出一口气。
满脸的水珠遮住了视线,不过褚恬还是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徐沂。他已经接完电话,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褚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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