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平静,我以为我已经逐渐将他遗忘,直到这一刻,我瞬间明白,那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那颗为他跳动的心,越发的狂野了。
先皇驾崩百日之后,太子睿登基继位,改国号皇睿,尊皇后为皇太后,尊我为太妃。新帝年幼,皇太后垂帘听政,靖康王是先皇钦点的辅政王,共理朝政,成了他们幽会最好的借口。
每一次听小喜子来禀,我都恨得咬牙切齿,夜不能寐。每一次,梅香都劝我忘了他,可每一次,我都忍不住要去打听他的消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可知道得更多,我就越恨。爱恨交错,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开了春,新皇大婚,对朝事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入夏之时,我却晕倒了,朦胧醒来,身边却只有梅香守着,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梅香,我这是怎么啦?皇上呢?皇上来了没有?”
梅香躲闪着我都眼神,避重就轻试图转移话题:“主子,你醒来就没事了。御医说你思虑过重,调养失宜才会晕厥。要你放宽心,好好将养!”
梅香慌乱的神情如何逃得开我的眼,我不由沉了声音:“本宫问你,皇上呢?”
梅香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是要得到答案的,叹了口气,答道:“皇上听说主子昏倒了,急匆匆赶来。可……可刚坐下,小全子就追来了,说是…..”
梅香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咬牙开口道:“说是皇后娘娘病了,皇上脸色巨变,什么话也没留下,急匆匆就去了莫殇宫。”
我心下一空,白了脸色,软软跌入锦被间。
“主子……”梅香红了眼圈,急切唤道。
我摆了摆手,轻声开口呢喃道:“哀家没事儿。应该的,那个,才是他的亲娘!”
接连几日,都不见皇上的身影,我忍不住再问,才知道皇后病得很厉害,咳嗽不止,南宫阳说只有长期佩戴燕山红玉才能痊愈。
靖康王出动了所有的人手去寻,皇上更是下旨张贴皇榜悬赏。我心中酸涩难忍,我能看到的两个男人,他们的眼里仍是只能看到皇后,心里,仍是只装着她一人。
在梅香和小喜子的开导和悉心照料下,我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这日午歇起身,小喜子扶了我,笑道:“主子,虽说入夏了,可今年的天气却是异常的好,一点也不觉得热。听说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不如,奴才扶你去看看,也好散散步。”
好些天没有出去了,我亦是觉得有些闷了,点头笑道:“好。”
梅香扶着我,小喜子伺候在侧,沿着玉带桥缓缓朝荷花池行去,刚转过弯却与迎面而来的太监撞了个正着,我忍不住一个趔趄,连退了几步,才在梅香的掺扶下稳住了身子。
小喜子松了口气,转头怒声呵斥道:“死奴才!你哪个宫的?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竟敢冲撞太妃娘娘,你活腻了不成?”
那太监慌忙跪了,连连磕头求饶道:“太妃娘娘息怒,娘娘饶命。”
“行了,好好的出来,别扰了哀家的兴致。”我瞪了小喜子一眼,转头看着眼前的太监,柔声道:“你哪个宫的?走路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
“回太妃娘娘的话,奴才…奴才是宁寿宫琼主子跟前的奴才。”太监垂首恭敬回道,“奴才的主子听说荷花池的荷花开了,又不敢私自出宫来看,奴才…奴才心疼主子,就偷偷跑来,趁着无人摘了一朵,想带回去给主子看看。”
太监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打开,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呈在我面前,那锦帕之中果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蕾。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收起来,带回去吧。往后,不要再毛毛躁躁了。”
“是,娘娘,谢太妃娘娘恩典!”太监将荷花收入怀中,磕头谢恩,跪行至旁边,以额触地,静候我离开。
我抬腿朝前走去,错身之时,余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小太监的背上,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停下脚步,回身盯着他,缓缓开口:“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