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的睡莲。
一抹幽冷的暗芒极快掠过眸子,呵,睡莲……
她怎么可能忘记,前世孟水筠得意洋洋在她面前炫耀,这满池的睡莲是高湛专程命人为她种下,只因她一句喜欢。
那时的自个儿已被幽禁,在听说这件事时,甚至气急攻心,大病了数日。
回想起往昔,孟慕晴心中那名为仇恨的火种突地化作汹汹烈焰。
“主子得知夫人酷爱睡莲,数日前特地命人从别处挪来,每日还让府里的花匠精心照料呢。”婢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捂嘴笑开了,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自豪。
“是吗?”孟慕晴幽幽睨了眼清澈的湖水,“这池子当真干净。”
想必将人沉进去,别有一番滋味吧。
婢女刚想点头,可不知怎的,在看见孟慕晴嘴角那弯古怪的笑容后,竟有些浑身发冷。
异样的神色转瞬即逝,待她细看时,孟慕晴已然恢复了平日里温婉的模样,她优雅抬步径直入了主屋。
“妹妹,你终于来了。”孟水筠本是坐在上首的软塌上同人说话,瞥见门前出现的熟悉身影,不由站起身来,满脸欣喜地迎了上去。
孟慕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那出乎她预料的客人。
看样子侯姐姐她即使受尽白眼,仍是不愿回头啊。
心底最后一丝情分彻底散去,她收回视线,端着近乎完美的笑说:“姐姐命人相邀,慕晴怎敢不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再次见到侯家千金。”
最末的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侯雨姵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她在提醒自个儿什么?
“今儿在茶室匆匆一别,慕晴竟是忘了恭喜侯小姐,”孟慕晴一字一字地说,“恭喜你重返侯府。”
她曾惨遭家族抛弃,就连名讳也从族谱上剔除,但自打在京师二度现身,且得了个侧妃头衔,侯府又将他重新认了回去。
她就知道!
侯雨姵有种果然如此的错觉,搁在膝上的双手猛然捏紧。
当初被爹赶出家族,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现在孟慕晴竟敢当面揭她的伤疤?
“这么久了,妹妹和侯姑娘的感情还和从前一样啊。”孟水筠佯装不知两人间的恩怨,略带羡慕地说,“竟是连我这个做表姐的,看着都要嫉妒了。”
孟慕晴只当没听出她的挑衅,以为提及过去,就能令她伤心?孟水筠怕是想岔了。
她的确在乎侯姐姐,但在发生那么多事后,这份在乎已然被磨灭得一点不剩。
现在的她们只不过是处在对立面的敌人而已,何来情分可言?
“之前雨姵有许多事做错了。”侯雨姵忽地拂袖起身,满脸歉意地开口,“雨姵一时魔障,险些害了晴妹妹,还请妹妹你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原谅姐姐,姐姐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说着,她提壶斟了两杯温茶,踱步走到孟慕晴跟前,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晴妹妹,侯姐姐一直对你心怀芥蒂,但今天的事让侯姐姐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远比儿女私情更为重要,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侯姐姐铸下大错,差点把你这知己弄丢了,望你大人有大量,给侯姐姐一个弥补、恕罪的机会。”侯雨姵情真意切地说道,眸中泛起了泪花,好似真的从迷障里醒来,好似又变成了孟慕晴当初结识的名门千金。
“弥补?”孟慕晴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竟是笑了,“慕晴生来胆小,被蛇咬过一次,这心里啊就彻底怕了。”
她丝毫没有要去接茶的迹象,任侯雨姵的手突兀停在半空。
“侯姐姐心理若真的念着过去的情分,那么,慕晴希望你从今往后莫要再出现在慕晴跟前,你可能答应?”
醒悟?这话便是三岁的小孩怕也难相信。
真的有反悔之心,她岂会出现在高湛的府邸?岂会与孟水筠同处一室?
意味深长的目光自那杯茶上轻轻扫过。
侯雨姵脸色一白,活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晴妹妹,你难道怀疑我会对你暗下毒手吗?”
孟慕晴没说是,也没说是,笑得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好!”侯雨姵一咬牙,似豁出去般仰头将茶盏往唇边送,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她的求好之心。
茶盏离唇瓣越来越近,而她的余光也一直在打量着孟慕晴的神色。
如果她出声拒绝,就代表她们二人尚有缓和的余地。
孟慕晴笑眯了眼,任由侯雨姵将茶饮尽。
“这样能否表明我的心迹?“侯雨姵轻拂去嘴角的水渍,倔强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