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盛怒。
“区区一个奴才,何需五弟亲自审问?来人啊,把她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高湛朗声命令道。
“一百大板?”悠悠圆乎乎的小脸刷地白了,她哪承受得住这么多下板子?
落轩宫外的近卫军一拥而入,上前去摁住了悠悠的双肩,就要把人拖走。
“小姐……”悠悠怕得眼泪直掉,她不想死,她还没有见到小姐一面。
“堵住她的嘴,拖走。”高湛大手一挥,不愿给悠悠辩驳的机会。
“住手。”高尘眼皮轻抬,锐利的目光扫过动手的侍卫。
二人被盯得一阵心慌,下意识松开了悠悠。
见此,高湛略感不快,他的确认识这奴才,也知道是孟慕晴身边的婢女,但不管是何人府上的下人,都只是个任人拿捏的卑贱东西罢了,五弟竟要为一介奴才当众和他对上?
“五弟,”高湛扬起抹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你是想替这奴才说情吗?”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若查明属实,她理应受罚,”高尘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平缓,却好似带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魔力。
“人证物证俱在,还需再查?”高湛讽笑道,“三哥知道,这奴才是孟家千金身边的近侍,可五弟你就因为此徇私,传出去怕是会损了你的威名。”
高尘以不变应万变,沉声说:“人的话有真有假,而物证,三哥来得晚,想必没有听到悠悠的解释,她亲口说,此物非她所有。”
“哈,”还以为他有何翻案铁证,没想到竟是此等可笑之言,“五弟,她自知犯下弥天大错,为了保住性命当然会矢口否认,你见过哪个犯人被捕时,不说自个儿是冤枉的?”
“那三哥可敢让悠悠继续说下去?”高尘懒得同他逞口舌之快。
高湛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点头说:“好,既然五弟执意要审,做哥哥的理应由着你,只是,最后的结果仍如之前一样,五弟,你……”
“到时本皇子甘愿连坐。”高尘没容他将警告的话说完,清冷的眉梢往上一挑,许诺道。
他哪儿来的自信敢答应?
高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着高尘八风不动的自若姿态,不知怎的,心头居然泛起了些许不安。
他捏了捏拳,轻笑道:“五弟是言而有信之人,三哥佩服。”
说完,他朝侍卫一挥手,将人撵出宫殿,侧身向高尘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他到厅中下首就坐。
而高永帝在探视过淑贵妃后,从内室行出。
见他们俩都有心思要继续审案,便起了些兴致,稳坐上首旁听。
“皇上,三皇子,五皇子,”前去后殿宣旨的宫女蹬蹬跑上石阶,“端妃娘娘到了。”
高尘脸色微柔,自顾自起身前去迎接。
“端妃娘娘近日不是凤体抱恙,下不得床榻吗?”高湛冷不防咕哝,嗓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厅中人听得清楚。
高尘走向殿门的脚步蓦地顿住,他侧身冷盯高湛,讥诮地说:“母妃是父皇特地传来,三哥若觉不满,父皇就在此,只管明言。”
高湛没料到里边还有这一出,他只以为端妃是在得知圣驾莅临,专程来此试图再得荣宠。
小脸有短暂的僵硬,但他总归是在朝堂建树颇高的聪明人,立即跪地请罪。
“儿臣虽是出于一片好心,担忧端妃的凤体,但儿臣却是失言,请父皇降罪。”
高永帝看了看暗自交锋的两个儿子,什么话也没说,抬手叫起。
高湛起身时,悄悄朝高尘投去抹挑衅的眼神。
就算他当面上眼药又如何?就算父皇看出了又怎样?
父皇可不会再向过去一般,为一个失宠的宫妃斥责他。
“母妃,儿子扶你。”高尘压根就不在乎高湛的挑衅,只留一个背影给他,我行我素地在殿门口接人。
高湛冠玉般俊朗的面庞狠狠抽动了几下。
高尘!他凭什么还敢在自己跟前摆谱?
还以为他是昔日子凭母贵,军威赫赫的皇子吗?
高湛嘲弄地笑了,眸中尽是阴毒、得意。
端贵妃轻搭着高尘的臂膀,细细打量着儿子。
“爱妃,”被冷落的高永帝颇有些一丝不满,但看着端妃羸弱的身姿,这丝恼意烟消云散了,“你的病今儿个好些了吗?”
到底是疼爱多年的宠妃,忆起曾经,高永帝不由得多了几分关切。
高尘扶着人在帝王身前停步,目光越过端贵妃,轻扫过殿门外的院子,几许笑意不期然染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