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里,并非零星或单一的某种气味,而是层层叠配,像乐器的和弦般,只不过现在钻进来的香气,似大合奏多于两、三件乐器的配搭,和谐愉悦。
若非龙鹰如此灵锐,是没可能做出如此分辨。正如秘女说的,气味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但他却亲身体会到那后果,就是令他心旌摇曳,差点败阵。
龙鹰大感香艳刺激,知道湘夫人在向他反攻,他的魔种尚是首次和殿堂级的媚术高手较量,由于向雨田终生不近女色,故在这方面无可奉告,所以他只能自行摸索。
他直觉感到不能只守不攻,左手探出,搂着她柔软而充盈弹性的小蛮腰,轻轻揉捏,“啧啧”赞道:“师父的腰肢真棒。”
湘夫人像有点怕痒般扭动娇躯,在他耳珠轻噬一口,又吹气入他耳孔内,媚态横生的道:“徒儿你太顽皮哩!”
龙鹰整个脑袋燃烧起来,此时方懂得后悔,如此般搂着个色、香、味俱全的大美人,坐枯禅的高僧也要吃不消。所幸魔种外尚有道心,自然而然登上颠峰之态,回复清明,道:“师父要怪便怪自己,徒弟变成这么好色,是师父一手造成的。”
湘夫人半边身挨着他,微笑道:“花简宁儿昨天来找你干什么?”
闲话家常的语调,却有着钻进心坎去的亲切感觉,等同慈祥的母亲,在初生儿耳旁轻哼着安眠曲,以龙鹰道心的坚定,也要一阵模糊,差点吐露真相。暗叫救命,道:“宁香主是来问我四川担担面的做法,要不要徒弟向师父重复说一次?”
湘夫人忍俊不住的笑起来,横他两眼,从容道:“花简宁儿坐船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宽公便以飞鸽传书,向洞庭湖百里内的各处分舵发出搜索花简宁儿的命令,并着她立即返回总坛,或许是因她晓得担担面制法的秘密吧!”
龙鹰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昨夜宽玉表面似是袖手旁观,暗地里却做了这么多工夫,确是沉得住气。道:“师父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湘夫人坐直娇躯,龙鹰乘机收回搂腰的手。河水流动的响音从下方传来,马车攀上了斜道的最高点。
一条宽达八丈的河流横亘前方,有大石桥雄跨其上,接连坡道。汗堡巍然矗立对岸,依天然山势,磊砢而筑,顺山险往上延展,宛如蛰伏山野的庞然巨兽,永不懈怠地守护着整个河原的辽阔区域。
汗堡是吐蕃高原战堡和中土山城的混合体,比南诏洱海的风城大上一半,高起达三十丈的城楼,重重叠叠,于山腰处形成强大的外围防御,主楼更是高达四十丈,下开堡门,接连从石桥盘旋而上的广阔坡道。
汗堡倚建的大山,是往左右延绵、仿如屏风的山峦之首,主峰耸峙群山之上,令汗堡尽被山峰野林包围簇拥,陡崖直下河滩,层岩裸露,衬得汗堡雄奇险峻,确有君临大地的逼人气势。
汗堡的最高点,离峰顶不到二十丈,便像风城的王堡,是座堡垒式的建筑物,雄据山城之颠,居高临下,独耸金汤,气象万千。
汗堡的建筑,以十多组城楼为骨干,均用石块垒筑,因山势而呈不规则形状,各组城楼间有广场、仓库、石板路和低矮的石卷式建筑,高高低低,构成奇妙的风光,成为汗堡的特色。
随着马车往下走,龙鹰看得心中生寒。汗堡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战争,纵然有无尽的兵源物资,在汗堡粮绝前,想攻陷它是难如登天。
湘夫人充满诱惑意味的曼妙女音在他耳旁响起,轻柔的道:“徒儿有何观感?”
龙鹰答道:“我的娘!”
湘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娇躯挨着他不住抖动,娇喘着道:“终生为娘嘛!徒儿不是目睹汗堡,却只能想起为师。”
龙鹰叹道:“需要多长时间、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建成此堡,还要瞒着汉人,怎可能呢?”
湘夫人道:“河原区资源丰富,当然是就地取材。徒儿可知光是找寻这个地方,就足足花了二十年的时间。”
龙鹰收回目光,朝她瞧去,这堪称诱惑化身的美女,双目异彩涟涟,心神向往的道:“我们的努力,外人是永远没法明白的。”
龙鹰看似随意的问道:“发现这地方的人是谁?”
湘夫人现出警觉神色,迎上他的眼神,淡淡道:“或许有一天,师父会告诉你,却不是今天。”
在这一刻,龙鹰感到湘夫人对他的态度,有了微仅可察的变化,不再像以前般,钻空子找破绽,而是隐有收归己用之意。他的看法不是来自直觉,而是从她的语气,首觉松动的意味。
湘夫人的转变,代表着小可汗台勒虚云的转变,会否如湘夫人刚才所说的,自己成了他们夺得飞马牧场的最后希望?
堡门洞开。
数百骑从堡内冲出,奔下长逾千步的斜道,御者立即将马车驶避一旁让道。龙鹰探首外望,骑队队形整齐的驰至,转眼奔过石桥,一式蓝色武士装,配备矛、刀和弓矢,只看体魄气势,便知是训练有素的雄师。
湘夫人淡淡道:“这是小可汗亲卫部队每早的例行操练。”骑兵旋风般在旁卷过,瞬又远去。
接着是另一队人数相若的队伍驰出堡门,追着前队去了,如此三批人马后,马车方继续行程。
如果这是小可汗亲卫队的主力,人数已达二千人,依此估计,光是汗堡的兵力,即介乎三千至五千人间,足够守得汗堡稳如铁筒、固若金汤。
龙鹰笑道:“小徒还以为师父永远不会告诉小徒有关总坛的任何秘密。”
湘夫人满有兴趣的道:“徒儿因何有这个错觉?”
龙鹰正容道:“因为师父对小徒表里不一,表面呵护备至,暗里却视小徒为杀父仇人,不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不足以泄其恨,令小徒不知与师父上床好还是下床为妙,萌生异志。这是小徒肺腑之言,请师父明察。”
他说到一半时,湘夫人已笑弯了腰,辛苦的忍笑道:“你说话故作认真的可恶模样令人发噱,不知是否前世冤孽,竟得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徒弟。是不是要师父向你献上**,方可平息你的怨气?”
龙鹰伸个懒腰,挨往椅背。
马车刚驶过石桥,开始登堡。
湘夫人嗔道:“说话呵!”
龙鹰轻松的道:“师父在这方面说的话,从来口惠实不至,小徒亦学晓不会因此而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哈!”
湘夫人忽又转为端庄沉静,而她的千变万化,正是她最迷人的地方。迷人的外表、超群的智慧,与媚术完美结合在一起,这样的女人,谁能不为她倾倒?
湘夫人不着意的道:“昨晚宽公和你说过什么话,不是又只与担担面有关吧?”
龙鹰心中暗懔,她虽以闲聊般的语气说出来,事实上却是对他所采立场的投石问路,如答得非她所望,会将他和湘夫人一方推往决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