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岩仓走进一个有黑色混凝土墙面和白色地砖的房间,里面都是汗与血的臭味。他发现杨峥浑身是血,形容憔悴,绑在一张侧翻的牙医治疗椅上,周围的地上,血迹形成了一个圆圈。杨峥没穿上衣,手臂、肩膀、****跟背部到处都是肿胀的伤口。他的肋部包扎的前两层已经被拆掉,只有最后一层还在。
杨峥就像一头全身是伤,但好不屈服的公牛,抬起头看着岩仓。
“我听见第二次爆炸声,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杨峥用微弱的声音说。最后一击耗光了他全身的力气,流逝的血液让他极度虚弱。
“失望吗?”岩仓咬着牙说:“他在哪儿?西拉耶夫在哪儿?”
“恐怕你来晚了,”杨峥说:“他走了,安娜也跟着他离开了。”
“她一直替西拉耶夫工作,”岩仓说:“我在实验室大楼警告过你,可是你不听。”
杨峥苦笑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面对岩仓的指责说:“换了你是我,你会听吗?”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岩仓皱了皱眉头,走近杨峥。他觉得喉咙似乎一阵紧缩,要杀掉杨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杀戮的欲望一直存在他的心里,几乎就要占据他的身体。他感觉这股冲动从他的腹部传到手臂,却绕过了他的心脏,因而无法驱使他采取行动。
他突然转身,走回豪华卧室。过了一会儿,他拿了杯水,还有从浴室翻出来的一些东西。他把杯子靠着杨峥的嘴,慢慢倒给杨峥喝完。他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将绑着杨峥手脚的两处皮带一一解开。
岩仓的举动超出了杨峥的预料,他捂着伤口的右手藏着那把陶制手枪。示敌以弱、一击必杀,这同样是杨峥杀掉对方的最好机会。但当他看见岩仓转身离开,去而复返带来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短暂犹豫了一下,杨峥还是撒手,丢开了手枪。
杨峥同样是个感性的人,就如老兔子对他的判断一样,他空有强健的体魄、缜密的头脑以及一系列特工技能,却没有一颗特工该有的冷酷内心。
他看着岩仓替自己清理消毒身上的伤口。虽然他的双手已经松绑,但还是垂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仔细看着岩仓,试图从那双冷漠的眼睛看清楚岩仓的想法。
“你不是像知道西拉耶夫在搞什么鬼吗?”杨峥缓缓的深呼吸,人手消毒水在伤口上产生的刺痛。“他偷了罗家祥博士发明的一样武器,一种可携带式生化扩散器。西拉耶夫还用了某种方法,迫使吉恩·邓尼斯为他提供扩散器的弹药。”
岩仓丢掉手中染血的纱布,拿起干净的另一块。“也就是说?”
“一种生化病毒,或者是炭疽热、出血热之类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玩意非常致命。”
岩仓继续清理杨峥的伤口。地板上散落着好几片雪融的纱布。岩仓怀疑的问:“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知道西拉耶夫要拿这样武器来做什么。”
岩仓抬头看着他。
杨峥看着他的眼睛,深呼吸,继续说下去:“西拉耶夫的计划很紧凑,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吉隆坡的反恐高峰会?”
杨峥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可能。”
岩仓站起来,打开水龙头洗手。他看着粉红色的血水流进排水口。“怎么让我相信你?”
“我要去追他们。”杨峥说:“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后,我才知道田宇洋,也就是木屋里心理咨询师,她带走了罗家祥,还找安娜的父亲和邵正雄一起把他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西拉耶夫的诡计得逞。我知道那样生化扩散器的代号——NTT41,这是在田宇洋的笔记本上发现的。”
“所以田宇洋才会被谋杀。”岩仓点点头:“他为什么不跟FIC说这件事?FIC一定更有办法处理罗家祥博士的问题。”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杨峥说:“她的情报无法提供有力证据让FIC官僚采信;或者,田宇洋根本就是澳洲派往大明潜伏起来的间谍。所以罗家祥博士才会被转移到澳洲。当然,这没法解释为什么澳洲人没有参与。线索断掉了,我现在只能推测。”
杨峥一只手扶着椅子,缓慢而痛苦的站起来,他的双脚保持同一姿势太久了,现在感觉就像是橡胶一样麻木。“西拉耶夫杀了罗家祥,我想他应该也找到了邓尼斯博士。我得组织他害死更多的人。”
岩仓转身,把手机递给杨峥:“拿去,打给FIC。”
“你想他们会相信我?”杨峥苦笑:“那个大块头就是FIC派来杀我的清道夫。”
“那就交给我了。就算是FIC的官僚,街道威胁大明安全的匿名电话,也一定得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