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像是能够藏得住人的样子。
“相公,我在这里。”
沈念一听到嘻嘻一笑,飞快转过身,身后又哪里有她的身影。
“相公,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分明就是孙世宁的声音,他极力想要分辨出她精准的落脚处,又觉得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压根就找不出来源。
“相公,我在这里。”孙世宁的身影从一棵合欢树后走出来。
合欢树的粉色花瓣,淅淅沥沥的落了她一身,头发上,肩膀上,沾染到了馨香一片,她的样子越发娟秀。
“世宁,你都想起来了?”沈念一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的身上是还穿着那一身精致却又皱巴巴的衣裙,她自行挣脱开孙长煕的控制了吗?
“是,都想起来了,那些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的,根本困不住我。”孙世宁的笑容很柔软,她慢慢的仰起脸,眼睛眯着,“这里也有合欢树的。”
“是,这里也有合欢树。”曾经合欢树是孙家最大的利益来源,如今沈念一却只要一听到其名,见到其形,就想到一言堂三个字。
“花香淡淡,溪水清清,这里有些像南溪坡是不是?”
“是,我方才也觉得像,你可曾见到别人了?”
“这里不是只有我同你两个人吗?”孙世宁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向着他抬起手来。
手指纤纤,他不自觉的就将指尖握在掌心:“世宁,我们先走出去这里。”
“我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也不错。”她笑着摇摇头道。
“留在这里的话,对我们很不利。”
“我很喜欢这里,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她爱娇的侧过头来,轻轻依偎在他的肩膀处,发鬓如生丝,清香扑鼻。
沈念一抬起手来,抚着她的头发:“这一路走过来,你是不是累得紧?”
“是,是有些累了。”两个人慢慢从站姿,变成坐姿,就坐在合欢树底下,背脊靠着坚实的树干,说话的声音同样很轻柔,似乎怕惊动落下太多的花瓣。
“那么就休息会儿再走。”
孙世宁轻轻嗯了一声,半个人已经偎在他怀中,暖玉温香在怀,她扬起脸,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满是爱恋的凑上前,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亲。
这样亲昵的举动,在这般诗情画意的氛围下,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让沈念一心里头暖洋洋的,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一边肩膀。
“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让你好好的休息,如今只许休息一会儿。”
“可是,我想在这里多留下些时日。”孙世宁柔声说道,“出去了,也不过是打打杀杀的光景,我想着那些尸体,那些案件,想着你时时的为了朝廷的事情,多晚都不见回来,我对那样的日子有些厌倦了。”
沈念一知道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个性,又想到两人相识相知一路走过来,等到要成亲的时候,也是急急忙忙,没有过多的准备,连父母双亲都不能在场。
结果,新婚的第二天就生出变故,婚房中被人放了一只断手,两个人马不停蹄的就去查了瑶姬的案子,瑶姬的手在敏英的威胁下,被她自行砍断,又被冬青送进来。
紧接着是平如庵的所有姑子一晚上毙命,瑶姬惨死,要是正儿八经算起来,他们俩连先帝应允的那几天成亲的假期都没有太太平平的过完。
再后来,大案子小案子压根就没有消停过,她说得一点不错,多半是他在大理寺中查案,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也是夜深人静,就算她苦苦等候着,没有说上几句话,已经都困得不行,第二天一早,他不等天亮,又要入宫回话。
少年夫妻,聚少离多,也是她的一颗心宽广,才没有生出嫌隙来。
如今,孙世宁亲口说出,对他当值大理寺正卿一职已经厌倦了,沈念一不禁想到父母双亲,当年的沈相,已经位居一品,还不是说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
他素来很敬佩父亲这一点,让他要是就此放下来,他却是做不到的,因为很多的纠结还不曾了结,他一直同孙世宁说,等将这些事情都结束了,他们也不管不顾的游山玩水去。
这一句话,渐渐的成了做不到的谎言,她在等着,等着,总有一天会得失去所有的耐心。
他也曾经害怕过,害怕会因此失去她,但是更多的事情却摆放在眼前,以他的个性,实在是放不下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