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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南院,便闻到阵阵熟悉的清新花香,夏乐晴一闻得那香气便耐不住性子了,说一句:“姐姐我先进去看娘!”
声音尚在,人已一阵风似地越过夏依晴,沿着爬满蔷薇花的低矮女墙小跑,裙裾翻飞,很快闪进院门去了。
刘妈妈制止不住,嗔怪道:“这孩子,还是如此急躁!”
夏依晴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清爽宜人的花香,此时倒不能怪乐晴性急,回家的人如同燕子归巢,谁能阻挡?南院是庞如雪母女的地盘,母女三人和刘妈妈勤加打理,把南院装扮得如同个小花园般,她才来五年,已对这院子生出感情,何况乐晴在这里边住了十二年!
夏家底子薄,靠庞如雪的陪嫁银子扩建起来的宅子统共也就那么几处院落,里边各处角落旮旯栽种几杆翠竹,堆几块石头充作假山就完了,没有多余的空间修建花园,夏依晴姐妹俩四年前受绣庄老板娘邀请去她家做了一回客,见她家园子里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其中那一波波一层层蔷薇花架引得姐妹俩挪不开脚,绣庄老板娘便剪了十几枝蔷薇藤蔓送给她们,教她们如何栽种如何搭架,回来后姐妹俩合力栽下蔷薇藤,三年间连年移栽,精心培护,在刘妈妈和她丈夫刘大帮助下,砍竹枝搭花架,到如今整个南院房前屋后全是粉的、红的、白的、黄的蔷薇花,江南气候湿润,蔷薇除了深秋和冬季不开花,春夏初秋都恣意盛开,花朵如繁星般密集,花香清雅袭人,古朴的南院变成优雅美丽的蔷薇园,这两年蔷薇更是爬出院来,将低矮的院墙装饰得美不胜收,夏修平和他的妾黄氏、两个庶女清明回乡祭祖,经过外边都不禁赞叹眼馋,但黄氏清高自傲,自己管住夏修平不准他进南院,也不许两个女儿在南院花墙下多逗留,两个女儿每次回来便从外头摘去许多花朵,打苞的花骨朵却掐下撒了一地,把夏乐晴气得要找她们算帐,奈何被庞如雪管住,夏修平每年只回老家一两次,做娘的受婆婆约束不准走出南院,却想让女儿表现良好,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得她们父亲的垂爱。
多么天真的母亲!
夏依晴正站在花墙下暇思,自顾冷笑,忽听院子里传来吵闹声,夏乐晴像枚炮弹般直射了出来,红着眼睛拉着她就往里面拖,一边喘着气喊道:“姐姐快来!不得了了,她们要占我们的院子!”
夏依晴吃了一惊:“什么?是谁?”
姐妹俩相随进了院子,夏乐晴抬手一指,语气里带着哭腔,满含忿恨:“就是她们!祖母和二婶娘派来的人!”
饶是夏依晴能忍耐有自制力,放眼往院子里一瞧看,也禁不住怒火顿生:院落里到处乱扔乱放的,正是母亲庞如雪和她们姐妹的东西——箱笼东倒西歪,半开不合,所有东西都倾倒出来,那些平日穿用的衣裳原本好好儿挂在衣架子上,棉褥被套干净整齐地折叠放在床上,此刻全部被揉卷成团,从台阶上直接扔下来,到处散落,绣架散开断了腿儿,上边描绣到一半的腊梅图眼看已成废品,几只鸟雀落在上头,踩着踩着竟还撒了泡鸟粪……
夏乐晴跺着脚,尖声喊着:“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没有人理会,廊上五六个婆子抱着各样东西往下扔得更快了。
夏依晴不声不响快步上前,伸手当胸揪过一名才从台阶上下来的妇人,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妇人还未回过神来,她已抽身离开,同时松手,妇人站立不稳跌落下去,一头磕在石阶上,立时血溅当场,额上多了道口子。
夏乐晴见姐姐动了手,也抄起一根竹杆,跑去对着廊上的婆子们一阵乱捅乱打,两个婆子躲避不及被敲到头,嗷嗷乱叫,那跌下台阶受伤的妇人则躺在地上尖声哭嚎,夏依晴踏步上了最高一阶,站在廊前脆声道:
“你们都看见了?谁再敢扔我的东西,有财媳妇就是榜样!这还是轻的,你们都是我夏家花银子买来的奴婢,我是夏家的大姑娘,便打杀了你们,也不过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