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离开御榻而去的那个侧影,俊美依旧,只是多了份伤愁。牒云芊洛那般妖魅的女子,与她云雨应也是一种享受,而我却丝毫捕捉不到他任何愉悦的神情。
消失在御书房门,只听见门外一些悉碎的话语,紧随着,尉迟德便和宫女们入了御书房。
“尉迟御医,不知道是不是我想您了,还是我特别倒霉,才一天未见,却又急着麻烦您了。”
遮掩着心底的那阵痛,我苦苦地自嘲着。
“文姑娘,你脸上的伤,未及内里,应无大碍。”尉迟德看了看我的脸颊,如以往一样,用着中医大夫的口气和我说着。
“尉迟御医,您喊我若兰吧。”
映着烛光,他岁月雕琢的唇旁露着一丝笑意。很难得,我在尉迟德的脸上看到笑,居然是破着那个冷冰的热笑。
“对了,独孤大人,他没事吧?”独孤翎是我在这个地方最信任的人,我知道刚才他的进言是冒着风险,而我也知道时才他的退出是不得已。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独孤大人回府了。”
回府?那就是没事了。我微微吊起的心稳稳地落了下来。如果独孤翎回府了,那宇文邕肯定也和牒云芊洛去了涟轩阁吧。呵,算了,我还是好好地让尉迟德帮我仔仔细细做个体检,把那蛇蝎女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早早抹去。
“尉迟御医,您还是和我讲讲太医署的事情吧。”
过了明天,我就是他的秘书,呵,我傻傻地痴笑了一下,我居然要在北周——一千五百年的封建王朝当皇帝的秘书。熟悉整个皇宫——他的一切,对我来讲,不是因为心里重视他而去关注,而是因为对我这份新的工作负责而去努力。
“呵呵,那你可要自己听清楚了,老夫就说一遍。”微夹着白须的浓眉挑了挑,淡笑着。
“尉迟御医,其实,你不那么严肃的时候,也挺和善的。”
“你不倔的时候不也挺好?哈哈哈哈哈。”尉迟德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很倔么?”
耳缘忽地窜热起来,难道我真的很倔?自己问出的话,自己的耳朵都不经意地回答了起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动了动唇,继续着“他是君。”
是的,他是君,也许作为未来臣子的我应该好好地收起那个倔强。纵使在某些时刻他曾经对我柔情过,然而这不过是过眼云烟,缠绵片刻而已。如他自己所说,过了明日,如果我哪天失职,他也不会怜惜我半分。呵,是的,他绝对不会怜惜我半分。
“谢谢您,尉迟御医。”
是夜,尉迟德边替我上药边讲述了太医署的事情,之后,宫女们便将热汤端了过来,放在矮几上,尉迟德用箱中银针试了试毒后,才让我饮下。
“尉迟御医。”尉迟德刚欲离开,便被我喊了住。
“为什么您……?”话音未落,尉迟德便向我递了个“不要再言”的眼色。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着,他便携着药箱离了我的身旁。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为什么尉迟德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要查看汤是否有毒?这段日子以来,每次宫女送完我的膳食之后,他都会先看一遍,难道,他每次都是在给我检查是否有毒吗?可是,我在这个地方,除了今日遇到的牒云芊洛外,根本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要害我呢?
指腹触着细细的裂纹,上面留着他的唇迹,他的舌痕,我淡然一笑,阖上微带着湿润的那两行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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