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了一份本不该有的心思,闹到最终,也不过落得个身不由主的伤人伤己。
再到此时,爹爹所谓的清也好冤也罢,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容楚,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半分?”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暗道中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半分?
容楚知道她会问,却不知道,问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的心中有没有她,原以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夜夜的惊寐而起,他刻在指尖心间的的她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的暖和凉……难道,真的就要在此夜,一抛永弃?还是,在初遇的那些日子里,他们之间的美好,透支尽了他们此生所有的幸福?
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这暗道之中,归于永寂了么?
嗓子里酸而涩,有什么冲动似要撕裂那隐隐作痛的胸腔,好随着那难言的相思之苦一倾而出。
“自然……是有的……”
所有的话到了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导致,没有一丁一点可以怨得了旁人。
“有多少?”
宁珂上前一步,语气平静。
日夜朝思暮想的问题有了答案,她反而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盯着容楚的眼,一字一句道,“容楚,我曾经很爱你,爱到了极致,超过了爱我自己。”
“只是,爱你太过于沉重,我已经……不爱了。”
不爱了,却也再恨不起来,当爱与恨到了极致,却交织成了平淡,平淡到,所有的话,在她的心中,也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只是,脑中偶然跃出那过往中的滴滴点点,还是会隐隐的心酸。
心酸过后,便剩下了平静。
宛如枯井死水一般的平静。
想人生,即便是轰轰烈烈又有什么?最终仍不过是薄棺一副、黄土一抔。
而所有的情义所有的爱恨,也不过在那黄土垄中,一世世轮回,却再也没有了最初的摸样。
“如歌。”
容楚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出了她的本名,如歌如歌,人生如歌,这跌宕起伏的一生,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如歌,我爱你。”
“天地为证,日月为牢。”
……
暗道直往断头崖,因了建于地下,免了也许许多多的弯弯绕绕,是而,即便是断头崖,也不过是两个时辰。
还没有推开暗道门,便似乎听见那盘旋的风声中似带了孤魂野鬼的哭号,一声声剜心泣血……宁珂最先一个走出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羽岚河,星辉撒满波光,粼粼间自有怡人之处。然而,却又因了众人的心思各不相同,这银闪闪的河水,此刻却泛起了寒光。
也是,怎么说,也都是冬天了。
宁珂苦笑一声,收起自己所有的心绪,径直朝着那一具具白骨走去。
白骨如山,也无非公子与红妆。
谁又会知道,即便是这一具具白骨,身前也有着光鲜亮丽,也有着万千心绪回转心中?大约,他们自己也没有想过,在这累累如山的白骨堆里,终有一日,会搁浅了自己所有对未来的愿景。
未来,本就是一个不可捉摸而又遥远的话题。
未来的变数太多,没有人会知道,究竟下一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宁珂在经过邱莺的尸身时顿了顿,果然瞧见邱昱和阿史那玉竹曾来过的痕迹。南疆与北周不同,人死在哪里便只能留在哪里,说是天葬,不会惊了冤死之人的灵魂。
然而宁珂此刻并不信这套,左右转了转,忽然掰开那枯槁的双手,自邱莺的腹中,猛地抽出了那把匕首。
匕首的柄上雕着精美的花纹,又装饰了打成同心结的缨络。
容楚一惊,然而并没有阻止,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了初步的判断。
无缘无故的,她不会带他来这里见识自己的残忍……大约,她是有更为重要的东西要给他。可这时,对他重要的东西,又有什么?
正胡乱想着,便看见宁珂转开了刀柄,自那刀柄中,缓缓的倒出一张明黄色的卷纸。
紫练猛地吸了一口气,圣旨!
原来,北周皇城中众人心心念念的遗诏,根本不在宫中!
宁珂颌首,紫练会意,趁着容楚不注意的时候,一掌劈过去,眼看着容楚晕了,方才接过宁珂手中的卷纸,冲着素络道,“备快马,送主子回皇城!后日便是皇上寿辰!”
“那……她呢?”
素络有些犹豫,转头看向宁珂。
“我去解了相思蛊。”宁珂浅笑一声,瞥见欧阳奕不信任的眼神,像是哄小孩子道,“放心,我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