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经天听后,仿佛被当头重重一击,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身子。家人殷切期盼的这门亲事竟是王裁缝设下的一个骗局,利用王惠来骗得哥哥白白为他家打造家具而已。稍稍凝一凝神,心里的愤恨屈辱犹如河堤崩溃,瞬间淹没全身。
他紧紧咬着牙,热血上涌,恨不能跑上前去,把手里的酒和桃子狠狠摔在她脸上。可是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愤怒而又悲哀地想:“即便我跑过去打死了她,又能怎样呢?自己会被砍头,我死了之后,别人定会笑自己话说是因穷定亲不就而杀人,也会因此更加瞧不起伤心失望的爹爹娘亲哥哥嫂嫂!我怎能这样做呢?”龙经天立即转身向家里走去,再也不看那王惠一眼,生怕自己一个忍耐不住做出傻事。
回到家后,龙经天把听到的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家里人无比气愤,娘亲登时流下泪来,嘴里不住地咒骂王裁缝。爹爹更是拿起劈柴用的斧子,要找王裁缝算算帐,讨回哥哥打家具的工钱,被劝阻后爹爹蹲在地上,兀自说着气话:“早晚有一天,我非劈死那**的王裁缝!不信你们就等着看!”
嫂嫂伤心地说道:“都怨我,没给小叔找个好人家。”娘擦擦眼泪道:“他嫂,这怎么怨你呢,都怪那缺德绝户的王裁缝。他王家为啥绝户,就是太毒了。”顿了顿又说道:“人做事都要凭良心,那些做事太毒太绝的人,天老爷会惩罚的,死都死不出好死来!”
龙经义劝道:“娘,别骂了。这件事谁都不怨,就怨咱们自己。谁让咱不好好寻思寻思呢。磕个咕喽学一次乖(即:吃一堑长一智的意思),下回给兄弟说媳妇的时候,可得千万探探底!”说完望着龙经天道:“弟弟,你别往心里去,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再说了,咱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经受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龙经天道:“我没事,就感觉气得慌!那王裁缝也真是,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行骗,太卑鄙了。”龙经义说道:“像王裁缝那种人,早晚没好下场。不过,咱兄弟俩都得注意人心险恶。从小爹娘就教导咱们要一心向善,凡事都得对得起良心,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道理是对的,不过要分场合。对好人一定要讲良心,对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就不用再讲什么良心了。咱们心善,却不能随便让人漫骂欺侮。”
龙经天点点头道:“明着骂咱们的人没有,可是给咱们白眼的却不少,我心里最痛恨那些蔑视的目光。”龙经义叹道:“穷人家的孩子,都有颗好强的心。我以前仅仅因一句话就跟别人打破头,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他污蔑了咱们?人活一口气!我让那些人明白,你们除了家境比我好之外,什么也比不上我。”
“不过到了现在,我发现光靠打架是改变不了什么的。重要的是有银子。你的银子多了,说话的底气就足,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就大大提高了。当然,咱们不能为了银子去偷去抢,去打家劫舍,作那下三滥的强盗勾当。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血汗,光明正大挣来得银子,花着也舒坦。”
家里人见他们兄弟两人谈说起来,没有打扰他们,各自忙去了。龙经天道:“哥哥,我相亲的事等过个一二年再说吧。现在我心里还远远没有这个打算。”龙经义点了点头说道:“也罢,现在你毕竟年轻,世事阅历浅薄,人情世故还不懂。待得过几年,你长大了,娶媳妇的事儿自然就着急了。”
龙经天嘻嘻一笑道:“娶老婆当真那么重要吗?”龙经义到了一杯茶,说道:“你天天去竹林,玩到老晚,为得什么?”龙经天脸上一红,偷望了哥哥的一眼道:“和天才天来他们玩啊,晚上热的很,睡不着觉!”龙经义吹了吹茶杯里的浮茶道:“有时候,很多事情要讲究门当户对。咱们喜欢的未必就是咱们的。唉,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龙经天不语,心里又羞愧又感动,心道:“哥哥定是知道了我暗恋紫燕的事儿,因此提醒我不要太执着,免得日后伤心。毕竟她的家境远远超过我们的家境啊!其实我根本没奢望什么,我不过想每天见她一眼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看她一眼,我就很快乐,好像浑身都有了用不完的气力。”
吃过晚饭,龙经天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夜空。群星闪烁,好似无数双眨着的眼睛,偶尔有道流星划过,发出瞬间璀璨的光芒。怔怔出神间,风天来悄悄走进来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龙经天微微一惊,望了他一眼微笑道:“没什么,随便看看。你吃过饭了?”风天来道:“刚吃完。走吧,咱们去竹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待得他们两个走来吓唬他们一下!”
龙经天道:“今晚我不去了,你去玩吧。”风天来咤异的问:“怎么了?你没事吧?”龙经天摇摇头道:“没事。就有些困,想早些睡。”望着风天来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龙经天心想:“紫燕和天才两人天天晚上卿卿我我地在一起,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托媒婆去她家提亲吧。我何苦去打扰他们,自怨自怜,黯然心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由枕着胳膊,望着透窗而入的些微星光,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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