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儿藏在戏服箱子里,又闷又热,马车驶过辘辘地石板,轻轻晃悠着,林朵儿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eng.com) 就到幽幽醒转时,四周一片漆黑,林朵儿伸手摸摸额头鬓汗水。林朵儿可管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朝头顶上推去,吱呀一声掀开箱盖,站起身来,眼前正正对上一个人。
那人手中原本端着一只水盆,乍见一个披着红衣的小姑娘从墙边木箱子里钻出来,突受惊吓手里一松,水盆哐啷啷掉落在地。
林朵儿吃惊地瞪圆眼睛,嘴巴张大,望着对面的男子,也呆住了。
半晌,两人齐齐反应过来,林朵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啊……”尖叫出声,——完蛋了,她看见男人的身体了。
站在地当间擦身的男子,在林朵儿尖锐的叫声中,急忙扯过凳子上的外袍披上赤的身躯。男子匆忙间系好衣带,走到林朵儿近前,低声喝止她:“不许喊了”
林朵儿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却没退成,啪嗒一下重新跌坐到衣箱里。就到
男子玉面青白,林朵儿秀脸通红,两个人傻傻对望,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长生,你怎么啦?开开门?”
长生转身要去开门,林朵儿吓得赶紧扯住他的袍袖,连连摇头示意,眼中满是求恳之色。长生明白了林朵儿的意思,把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告诫她不要说话,然后把衣箱盖又轻轻阖上。
长生把房门打开时,大师兄梁青禾站在外头十分担心地看着他,关切问道:“长生,刚才出了什么事情?”
长生一本正经回答:“大师兄,没什么事儿,我就是练练嗓儿。”
梁青禾满腹狐疑上下打量长生一番,探头瞧了眼房内,确实无人,不甚放心遂叮嘱他一句,“以后还是早晨吊嗓,晚上不兴叫那么惨的,成不?”
长生面色懊恼,淡淡一笑也不答言,青禾无奈拍拍长生的肩膀离开了,顺手把几个跟过来瞧热闹的小师弟都赶回房去。
长生返身进屋,关紧门扇,掀开衣箱盖儿,瞧着林朵儿爬出箱子站到地上。长生走回桌旁坐下,端起茶盅饮下两口冷茶定定心神,继续诘问林朵儿:
“你是怎么进来的?知道这是哪里吗?
林朵儿仔细打量长生,秀颜如晚霞一般绯红,胆子却壮大起来,神气活现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
长生一双似桃花映晨露的眸子,微微促狭,睨着眼前漂亮的小姑娘,并不接话。到底是林朵儿耐不住眼光凝视,急忙向他坦陈:
“你是三也班的戚长生,今年一十五岁,惯唱花旦,偶尔也串小生,端敏郡主、嘉慧格格、佟秀宁、施雅昕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戚长生终于没能忍住,被一口冷茶呛着了。
……
王永龄觉着,天生冤家确实有的,譬如此时此刻,王永龄烦恼不已,一个头两个大。
不晓得戚长生从何处领来一个漂亮娇俏的小姑娘,把她寄放在总商业协会二楼厢房里,拜托王永龄照看,然后托辞离开了。
这小姑娘嘴巴恁甜,也不怯生,拉着王永龄的胳膊,娇声唤他哥哥。王永龄因是太谷王家的长房嫡孙,上头有几位长姐庶兄,他是老幺自幼得宠。但逢甜美可爱的小丫头同他撒娇,心中也是受用非常,自然千依百顺。
结果一会儿,小丫头林朵儿说饿了,王永龄打发小厮出门去买宵夜。又隔一会儿,小丫头说要换衣裳,王永龄打发另一个小厮,跑出去帮林朵儿姑娘买成衣。
林朵儿在房里站了许久,觉得腿脚累了,却又嫌弃床榻不洁净不肯歇下,同王哥哥软语求恳让他给换床新被褥。偏巧总商业协会里没有许多仆从丫鬟能够使唤?王永龄为了节约办公开支,在京里共总只差两名小厮,其中一个还是在总商业协会里兼职看管门房的。王永龄没辄,只能自己动手帮林姑娘铺床。
替换衣裳买回来啦,林姑娘准备沐浴了,王永龄同小厮一起把半人高的大浴桶抬进了厢房。林朵儿留在屋里洗澡的功夫,王永龄方才坐下休息一会儿,刚刚忙碌地汗湿衣衫,此刻松懈下来却不由呆怔,忽然自厌自弃暗道:怎么就巴巴地围着她转了?有点骨气不成么?
林朵儿换过新衣裳,散着湿漉漉的秀发,推开房门走出来,笑意晏晏唤声“王哥哥”。
王永龄一瞧见那张水嫩嫩、粉嘟嘟的甜美脸蛋儿,便不由自主、巴巴地凑上前去答话,……“林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