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剪短了,她没有戴着口罩,颦笑间露出洁白的牙齿。
富贵刚要站起来,徐叶快步走过来制止他:“别起来,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富贵望着她熟悉的笑容,喃喃地说:“小徐,你……你还好吗?”
徐叶微笑着说:“挺好的,谢谢你还能记得我。刚才杨静和我说了,你干吗非要和战友们住一起啊?知道吗,你们的伤势都没完全愈合,要是住在一起难免情绪激动,对你们的康复不利,我们也是为你们好,所以请理解我们的工作好不好?”
富贵在她的笑容面前,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杜磊嘴快,笑嘻嘻地抢过来说:“叶子……不,小徐,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就照顾一下我们,说真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生死,真的不愿意分开,再说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寂寞,对我们的伤口一样的不好,对吗?我们要是在一起,心情好了,对我们的康复反而有所帮助呢。”
徐叶沉吟了一下,拉着杨静走到门口商量了一会儿,走过来说:“那好吧,我就帮你们调整一下病房,不过,我有话在先,你们住在一起后,第一不能大声嚷嚷,第二不许随便串病房,第三必须服从护士的护理安排。这几点你们能做到吗?”
杜磊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一不小心碰到了腿上的伤口,疼的疵着牙弯下腰,徐叶和杨静急忙过去搀住他,徐叶埋怨道:“我就说吧,你们根本就控制不住情绪,算了,你们还是……”
她话未说完,杜磊就咬着牙站起来:“别,别,叶子……不,小徐,你不能反悔,刚才是我不小心,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控制情绪,绝对不再激动了好不好?”
徐叶和杨静相视一笑,摇摇头说:“真拿你们没办法,要不是军长吩咐过,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好了,你们可以住一起,不过,要记得我刚才提出的条件。”
杨静推着富贵顺着弯曲的通道往前走,杜磊拄着拐杖跟在后面。这里人很多,有的人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有的人站在一边三三两两地说话。远远没有急救室那么安静,
杨静接连拐了几道弯,最后在一个病房门口停下,杜磊疾走几步赶上来,推开门大声喊道:“胖子,你看谁来了?”
杨静瞪了他一眼,杜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对不起,忘了不能大声喊的,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躺在病床上的金辉已经坐起来,看到轮椅上的富贵,很远就向他伸过手来:“富贵,是你?”
金辉明显地消瘦了,他的腿上也打了洁白的石膏,上身没穿病号服,洁白的纱布几乎缠满了全身,只有那双眼睛里透出一丝欣喜。
杨静把富贵慢慢推近他,富贵终于握住了金辉的双手,金辉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嘴角抽搐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你终于挺过来了!”话音未落,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富贵咬着嘴唇望着自己熟悉的战友,曾经那么强壮的汉子被浑身的枪伤折磨得如此憔悴,只有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还透着坚定的目光,他紧紧握着金辉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咬着牙强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躲避着对视的眼睛,点点头说:“嗯,我们都挺过来了!”
金辉缩回手擦了擦眼泪,目光徐徐离开富贵,望着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我醒来的时候,他们说……说你没救了,我根本不信,我们是战友,是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的兄弟,你怎么……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我们?”说完收回目光望着富贵:“我就相信有这么一天,这不是等到了!”
他的话激起了富贵满腔的热血澎湃,是的,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是一起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的兄弟!战友就是这样,如果有那么一天要面临一次可怕的死亡,那么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
富贵轻轻地抚摸着金辉身上的纱布,他知道,这些洁白的纱布包扎的,就是数不清的伤痕,那一粒粒罪恶的子弹,就这么无情地射在这些血肉之躯上。每一颗子弹,都在威胁着他们生还的希望,但他们怀着对祖国的无限忠诚,用自己的生命,谱就一个个不朽的神话,用自己的鲜血,铸就了最坚强的军魂!
那些洁白的纱布,在富贵眼里逐渐朦胧起来,泪眼模糊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本来平静的夜晚,月亮还是那么皎洁,白云还是那么悠然,只是,密集的枪声逐渐震荡着他的耳鼓,枪口发出的一串串的火光,依旧那么清晰……
“那晚……,要是我判断不失误,就能把那名狙击手击毙,我就能和你们会合了”富贵擦擦眼泪望着金辉,歉意地说:“是我太大意了,害得你们都伤得这么重。”
金辉默默地望着窗外,思绪似乎也回到了那个夜晚。许久,才摇着头说:“不能怪你的,我们本来也想上去和你会合,只是那伙人的火力太猛了……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
富贵握着金辉的手,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猜想后来的战斗一定更加激烈,他问金辉:“那晚,后来的战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辉顿了好久,才喃喃地说:“幸亏有焦骥,要不,我们真的逃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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