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体征还不平稳,只有看他的体质能不能扛得住了。”他们都带着口罩,富贵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富贵循声望去,看到那个男医生背对着他弯着腰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屏幕。在他身边的一个护士站在一边,端着一个书夹,低着头记录着什么。
富贵感觉很久没见到人了,所以乍看到有人进来,竟然像个一直孤独跋涉于荒野的孩子,忽然看到自己熟悉的伙伴在前面等他一样那么亲切。他嚅了嚅嘴,好想和他们说几句话,可是,那个扣在口鼻上密不透风的塑料罩,把他的声音都挡住了,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富贵只好悄悄移动了一下胳膊,谁知一阵钻心的疼传遍全身,他不禁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那个护士似乎听到了,她转过身看了富贵一眼,当她看到富贵的眼睛时,先是微微怔了一下,接着惊讶的目光瞬间转为欣喜:“他……他醒了。”说话间手里的书夹掉到了地上,她拉着那个男医生发出欣喜的叫声。
那个男医生站起来,轻轻翻了翻富贵的眼皮,用雪亮的手电照看着,点了下头。接着把那个护士拉到一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富贵倾着耳朵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可声音太小了,他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医生匆匆出去了。护士走过来仔细地看着富贵:“这下可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富贵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到她很兴奋,但富贵一直不习惯和女人说话,就微微转了一下头,看到窗台上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束鲜艳欲滴的鲜花,突然感觉这个洁白的病房透着一片生机。
那个护士也许察觉了富贵的冷漠,她顿了一下,顺着富贵的目光望着那几束鲜花说:“那是我的同事送给你的,对了,还有你的战友,今天送来的。”
“战友?”富贵不由地怔了一下,瞬间,他感觉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扭过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那个护士似乎看出了富贵的心事,她笑笑说:“你现在还需要特别静养,他们不能进来看你。等你身体好些,才能让他们进来看你。所以,你要想早点见到战友,一定要好好养伤。”
富贵好想知道金辉和焦骥怎么样了,可是,他刚要说话,那个护士就制止他说:“刚才医生说了,你尽量少说话,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话音未落,刚才出去的那个医生陪着一位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富贵从那个年轻医生对他的恭敬,知道这位老人一定是位专家了。
果然,那个老人先翻开富贵的眼睛看了看,接着又在那个一直闪烁着的显示屏前坐下,聚精会神地查看着上面的数据,沉默了好久,又到富贵身边握了握他的手,最后终于说话了,但不是和富贵说的,而是和那个医生和护士:“这两天好好观察,他还很虚弱,一定要让病人休息好,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情绪激动!”
富贵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急于想知道战友的情况。但他知道这个老人的话对护士还是那个年轻的医生来说,都是圣旨,他们不会给他机会的。
那位老人盯着富贵,丝毫没有理会富贵眼睛里流露出那丝乞求的眼神,他和那个护士交代了几句,随即就和那个医生走出了病房。
那名护士送走了他们,回到富贵身边用棉球蘸着水帮他润唇,眼神黯淡,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又像和富贵说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你能睁开眼睛,就一定能康复的,我相信。”说完帮他掩了掩裸露的胳膊,端着盘子悄悄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