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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戈壁一派生机。
黑褐色的沙砾上,居然点缀着大片的绿草,就是沧桑的胡杨树上,斑斑的树干上也是一片翠绿。远处的一条缓缓流过的小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银光,如一条细细的白带,垂落在这戈壁沙滩上。
来到这里近一年了,富贵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也从来没有驱车来到戈壁的深处,欣赏这看似枯燥的戈壁。
蓝天,白云,绿草,还有缓缓的河流,让人不禁陶醉在这片美妙而神秘的土地。
敞篷车后拖动的那溜滚滚的黄尘,飞扬在浩瀚的天地间,久久徘徊着……
富贵轻轻加了脚油,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在空旷而广袤的黄尘古道上。
刘龙站起来,大声地吼了一声,那声音在戈壁上久久回荡。
金辉哈哈大笑:“刘龙,你可千万别把母狼给招来,咱们可没带枪。”
杜胜利说:“咱们还是唱歌吧,放松一下,一起来首军歌怎么样?”
金辉斜睨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每天唱还不够啊?要唱咱就唱首流行的,我觉得还是《热血颂》好听,大家一起唱好不好?”
富贵掉头看了他一眼:“干嘛不唱《十五的月亮》,还是那首歌好听。”
坐他身边的黎明瞪了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又回过身冲他们喊:“你们唱吧,我不和你们一起唱,你们破锣似的嗓子,我和你们一起唱丢份儿。”
后排的三人同时反对:“就你是艺术家?不就会吹口琴吗?真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了?我们还不和你一起唱呢。”
黎明有点愠怒,显摆地说:“这样吧,咱回去后,我再给你们玩种乐器,我要是会你们就乖乖的给我洗三个月的衣服,谁敢打赌?”
刘龙想了想说:“架子鼓不算,你要会别的我和你打赌。”
黎明嘿嘿一笑说:“架子鼓那是小儿科,我说的是拉二胡,你敢和我打赌吗?”
富贵看了看黎明,不相信地问::“你真的会拉?那好,我和你打赌,反正你也没怎么洗过衣服,哪次不是死乞白脸的让我给你洗,输赢对我来说无所谓了。”
黎明不好意思的笑了,搂着富贵亲热地说:“咱们不是战友吗,谁帮谁都是应该的,再说我还跟着你们受处分了呢,你怎么就不说了。”
金辉考虑了好久,认真的说:“黎明,我们四个和你打赌,咱先说好了,三个月衣服,你要不会拉二胡就帮我们四个洗,不许耍赖。”
黎明得意的笑了:“没问题,不过,买二胡的钱你们出,我要是不会拉我出。怎么样,敢吗?”
杜胜利和金辉相互对视一眼说:“好,一言为定!”
刘龙举着双手仰天喊道:“苍天啊,这下好啦。我们的衣服有人洗啦!”
车依然在戈壁颠簸的路上疾驰,杜胜利突然喊道:“停车。”
富贵把车停下,杜胜利跳下车四下看看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富贵看看前面,大漠已是遥遥可望,深黄色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模糊的轮廓。
杜胜利指着周围废颓的矮矮的乱石岗说:“这里就是古代的战场了。你们看,那些低矮的废墟可能就是古代的城堡了。”
富贵顺着他的手望去,那些低矮的石头,还有那些石墙破败不堪的在那里耸立着,依稀可辨的,只有一些石块砌垒的石门,在乱草凄凄中,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他们走近那些残败的土墙,戈壁的疾风,已经把这里风化得近乎摇摇欲坠。
杜胜利摸摸地注视了许久,悠悠的说:“这里曾经是汉代李广领兵西戍的地方,大破匈奴可能就在这一带。”
他们在那些废墟上坐下来,静静地听着杜胜利给他们讲着这里曾经旌旗摇动,战鼓齐鸣的悲壮往事……
富贵默默地看着这片废墟,聆听着杜胜利静静的诉说,似乎眼前出现了那段历史,以及那些创造这些历史的英雄。
遥想这里曾经的寒月铁衣,旌旗林立,古代的将领策马疆场,驰骋在血流成河的战场,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战袍,只有铁盔上的红缨,闪耀在金戈铁马的厮杀中。那些将士,在血海里一次次的爬出来,带着呐喊,震撼着历史的回声,须臾,旌旗遮天蔽日,刀光剑影映彻万里长空,大漠的落日,映红了这里的狼烟,那些呐喊声,渐渐地被西风卷去,空余破落的孤城,在大漠依然地挺立,似乎在倾听大漠的低沉的倾诉,流失的岁月,被轻轻的拨出恢弘的乐章,在茫茫苍穹沉重的低唱……
那些古代的勇士,一腔热血透着的那股英雄气概,让他不禁神往!
而今,这里已是芳草萋萋,哪里再去寻找那些热血的将士?唯有垂败的城堡和这里冷凄的微风,在轻轻诉说着曾经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