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心难测,有改变是好事不是么?”
话刚说完,梁琛便缓缓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舌头伸出来轻舔了舔唇角的残留。
“梁律师既然知道后果,就不该因为这么突然的就……就公布,未免过份了些。”
“就怎样?你觉得这些过份,若不是事实自然过份。可只是揭露实情,如何能用过份二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莫检察官一生清廉,却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处心积虑的影响别人、又还拐跑了别人的妻子。”
“若是你,你能忍下这口气?”
莫周平倒抽一口凉气,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柔柔?”
他手掌摊开,用力握在桌角,“柔柔怎么可能这么做!她自从知道你结婚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对你的那份心思!”
“梁律师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记恨一名小女孩。我们柔柔仰慕你许久,被伤透了心不说,如今还被污蔑……”
“莫检察官,你的情人和儿子,是污蔑么?”
莫周平愣了愣,摇头。
于是梁琛也跟着摇摇头,“既是如此,又怎么会认为,我有力气污蔑您女儿?”
“总之,我希望能在今天天黑之前见到我的妻子,否则这些消息会演变成什么地步,我可说不准。”
话音刚落,梁琛便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
刚刚被雨水清洗过的玻璃窗十分干净,已然安静了的天空变得格外舒服,那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再也不能阻挡人们的步伐。
随着学生哄笑着跑进学校,男人也终于跟在他们身后,缓步走到车旁。
莫周平满脸阴沉,放在桌面的手指缓缓握紧,指甲在这个过程中与桌面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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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刚好起来,唐安晴便从小屋子里走了出去。
她如今就住在莫家,在莫柔的安排下住进了莫家别墅后的一间小房子。
这里原本是她母亲在世时修建的花房,后来又给佣人住了一段时间。其后重新装修了,却成了她的住处。
并排着的正好两个房间,于唐安晴而言,再适合不过。
雨停,她推开门走出来,便瞧见那从对面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女人。
“唐安晴,雨后空气好,我听说这种适合散步对孕妇挺好的,要不要一块走走?”
唐安晴自然没有二话,她本就闷得慌。
尤其每当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总容易胡思乱想,甚至会让自己开始后悔今天的决定。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这么平静地一起散步。前些日子我还以为我会找人杀了你。”
“别开玩笑。”
莫柔冷哼,狭长的丹凤眼往上挑了挑,蓦地顿住脚步,“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还记得王默曾经遭遇过的车祸么?就在她举行了记者发布会之后,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将她撞了。”
“若非当时她的助理推了她一把,现在的王默说不定就得躺在医院里当个植物人或者……当场毙命。”
“啊对了,她的助理双腿皆知,装了假肢在复健,可到现在还不能正常走路。”
唐安晴自然是知晓这个案子的,在当时便当成了故意伤人案处理。
但嫌疑人在逃,一直没有抓获。直到后来霍霖深的案子重审,才渐渐牵扯出当时的真相。
“那个背后指使人,是霍霖深的前女友。哦,也就是梁律师妹夫的前女友。嗯……想来你也清楚是什么关系了。”
唐安晴心里一抽一抽的,她不知怎么的,竟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于是扬起眼,却只对上莫柔笑眯眯的眼睛。后者还重重拍了下她肩膀,“怕什么,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我就是真想杀了你,也会比她做得干净,保证不管之后几年、十几年、二十几年重新调查,都不会被人发现。”
唐安晴一下子觉得更冷了,刚刚这外头寒风呼啸她没觉得冷,如今好不容易风停了雨小了,她却觉得全身不舒服。
目光所及之处,她只能望见莫柔一径笑着的面庞,那精致的五官上都染了一丝暖意。
可偏偏,唐安晴全身冰冷,怎么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瞧见了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银色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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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先生叫您过去。”
佣人正好往这边过来,瞧见她还慢悠悠在原地散步,便干脆小跑到她身侧,“有很重要的客人来了,您还是快些过去吧。先生挺生气的。”
“爸爸生气?爸爸怎么可能生我的气呢。是不是谁开罪了他?”
对方答不上来,只好嗫嚅着开口,“总之,他脸色很不好。我在这里好几年了,没见过他脸色那样难看。”
唐安晴心脏骤然紧缩。
她没有发觉莫柔已经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远,更不曾发觉那名佣人又担心又着急的目光。
以及那在不远处宅子的某个窗户里,传来的深邃眼神……
唐安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四周空旷,只有些许掉了叶子的树和残留了根部在泥土里的花朵。
可她仍觉得有人在望着自己。
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躲进自己刚布置好的温馨小房间里。
她没发觉,就在远处那栋宅子里,男人一直看向这边的眼睛、在她转身的那刻眯了起来。
那些阴沉的、危险的、捉摸不透的情绪都在里头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