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灭口。很合理的推渊,探长顺着思路想下去,将案子定性为黑帮仇案。
凌晨四点二十一分。
“没下次了。我想,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再见。”他看着鲁本·奈哲尔,刚准备拨枪。
“太好不过了。赚完这趟。我得收手了,如果被女儿撞见你们这些深更半夜破窗而入的黑帮份子,可大事不妙。”
“你女儿?”
“当然。我的宝贝公主。”一提起女儿,鲁本的脸就洋溢出欢快的幸福,“虽然只会找我要钱四处旅游,一年回不了几趟家,但票子,不就是让她快活的吗?”他停住嘴,挥挥手,“我干嘛要和外人说这些?你还不走?”
他也有家庭,我毁灭地不是一个人地性命,而是一个家庭的幸福。
杀戮的决心赫然间如海潮过后。滩涂上沙子堆建地虚枉城堡般,崩裂开来几分钟后,福兰伫立在漆黑的街角,紧皱眉关,流露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烦躁。沉重的黑暗,宛若给他披上了一件阴郁的外衣。
人是种不可相信的生物,特别是在贪欲面前。福兰不信任制伪专家会永远地保守秘密,除非他变成坟墓下的白骨。
他苦闷地想,“还是真是软弱呵。我曾放过了帕丽斯,结果差点让芭蕊与剧团的朋友陷入危险,幸亏那个女人与她的计划都同样幼稚;没有向卓尔法·隆奇痛下杀手,却让劳薇塔险些遭遇死亡。瞧,我曾经都干过什么,那愚蠢的公正与滑稽地怜悯,是让我给朋友和同伴带来危险的么?”
他面容扭曲着,身子在颤抖,额头爆凸起青紫色的血管,喉管发出低沉嘶哑的咆哮,内心天人交战。
我相信公正,冥冥间总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
如果你相信,那为何要复仇?只需要等待,等待那遐想中遥遥无期的审判降临。
我不愿沾染上疯狂无止境的血腥。
你早就沾染上了,混入清水的一滴污浊,与一片污浊,难道有质的不同么?
我只是不想堕入地狱。
你已在地狱。
“我已在地狱。”他喃喃,返身,朝着方才离开地地方走去。
傍晚五点二十七分
一个探员疾步走过来说,“我们有个奇怪的发现。”
阁楼屋顶破了个大洞,抬起头,就能望见天际逐渐隐退的夕阳余辉。地板有层薄薄的灰尘,能看出一排延伸到走廊的鞋印。
“两个入侵点?的确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屋子外墙长满了滑腻的苔薛,我们却没发现攀爬的痕迹,而且,”探员指着散布在地板上的一诧挖焦黑的残渣,“除了这些,再找不到任何瓦片和木头,那些被破坏的建筑材料,到底哪里去了?”
凌晨五点零三分
福兰再次越过墙壁时,听到了一声枪声,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他停住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风在街角巷间穿梭的声音,灌木草丛里微弱的虫鸣,除了刚才的枪响,依然是个死寂阴潮的黎明。
“不,不对,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福兰微眯起眼睛,掏出了枪,墙壁上的藤蔓将他的身形隐藏。
不到五分钟,别墅的门开了,一个男人缓步走到前庭。那人大约一米八几的身高,肩膀宽厚,脑袋囊在斗篷里,他翻转手指,“律令:探刻人形生物。”
福兰胸口防御侦测类法术的魔法吊坠,微微晃动了下。
“没有目击者。”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在虚空中划了个十字,然后敏捷迅速地跳过围墙。
“两日前,我曾在奈哲尔交易所遇见过这人。”福兰从隐蔽处走出来,暗付道,“能施展神术,是圣武士?拜伦有圣武士并不稀罕,安诺的骑士团就停留在坦丁城的附近,但为何,教廷的神圣战士,会出现在一个伪造专家的府都中?”
因为马蒂达的缘故,福兰对安诺格外敏感。追上去打探究竟?他思索片刻,放弃了这个打算。比起追踪一个身手高超的圣武士,有更直接的方法。
在浴室,他瞧见鲁本奈哲尔面朝下躺在往外溢着水的浴缸里。福兰把枪放回口袋,下意识地将鲁本捞了出来,人正昏迷着,但还有虚弱轻微的脉搏。
压挤胸口,排出肺腔的水,有四成可能性救活他。
救活他?
福兰颓然地松开手,让鲁本的脑袋重新栽回了水中。
他在对方的衣服上搜索了一阵子,没发现要找的东西,于是朝楼上走去。在主人的卧室中,福兰发现了那间暗房。
保险柜的柜门敞开着,正在寻找的钥匙就插在锁眼上,但柜中除了钱和普通文书,没有福兰感兴趣的东西。
“圣武士取走了他所委托的事务,并且杀人灭口。”福兰无不讽刺地想,“所谓的光辉与神圣的使徒,和我不正是一路人么?”
他刚准备离开,又停了下来,伸手拨出那串钥匙。诈骗的经历,让福兰了解各种锁的型号,保险箱的锁芯以繁复的构造著称,而开启它的钥匙,齿牙也显得格外众多,在链圈上,分明有两把保险箱专用的钥匙。
“其它房间并没有保险柜,那么,另一个应该在……”
等福兰走出别墅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栋黑黢黢的屋子,已是座货真价实的墓穴。
“请安息,我只能如此虚伪地说。”福兰嗫喏,“公正并不愚蠢,怜悯也并非滑稽,但这些,不是我这种渺小的罪人,所能够掌握的。”
傍晚六点一刻取得了搜查令的探长,率人前往属于死者的艺术品交易行。
以经验来分析,涉及到地下交易的人,不会把秘密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但他只看到,放置在交易行办公室一个橱箱中的保险柜,已经被人打开。
“歹徒委实狡猾,我们晚了一步。”探长沮丧地想,没有更明确的线索,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个个排查受害人近几个月来,接触过的所有人。
那将是个漫长烦琐的过程。
而这个时候,福兰正坐在马车上,早已远离了佩拉斯特镇。他一边寻思着找个合适的地方下车,转变体型,以便返回坦丁城;一边翻阅鲁本奈哲尔近段时期接受各种委托的交易备忘录,看着末尾那行文字,福兰想,“贾萨文教授是谁?圣武士为何要托人伪造他的证件与档案,并不惜事后毁灭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