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妙手的传言便在朝廷内外传扬了开去。
而霍光也私下从刘葭处知道,胸痹之症地诱因有二,一是心情起伏过大,二是人为用药引导。 若说,经历了本朝无数风雨,经手了陈后被废案,淮南谋反案的张汤,会因为这一点点小罪名而导致惊慌失措,诱发胸痹之症,怕是不能令人信服吧。 那么张汤的胸痹之症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对他下药,才导致了他的病发。 若当时张汤死于狱中,朝廷便是在一年之内连失二相,这仿佛就是某些人为了捧自己所看重之人登临丞相之位而刻意制造事端一般。
而在那场风波中,身在暴风中心的张贺,竟然能够照旧出入郎官公署,照旧出入博望苑学习,照旧与太子唱和,对家族所面临的风波似乎毫无所觉。 那次之后,霍光便对张贺这个太子跟班上了心,终于发现,他终究是张汤的儿子,不可能只是那么一个众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子孟,这是往哪儿去呢?”张贺看着霍光,笑道,“若是去找广玉公主地话,似乎不是往这条路哦。 ”
霍光胡思乱想间,张贺已经和他靠得很近了。 他猛然一惊,说道:“谁说来内宫,便是来找广玉公主地。 你来这儿,又是做什么?”
张贺笑吟吟地看着霍光,说道:“我自然和子孟你不同。 我若非得了太子诏令。 哪敢在这内宫随意行走。 ”
霍光听到这句话,心中感到一阵不舒服。 他撇过头,说道:“我亦是去寻太子。 ”
“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同路?”张贺惊讶道,“自从离开博望苑,你可是许久不与太子叙旧了。 今日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不过,据我所知。 殿下他现在是在椒房殿侯着我们,你去他寝宫怕是遇不上。 还是随我来吧。 ”
霍光听到椒房殿三字,眼神变了变,最终点了点头,应道,“好,还劳伯均你带路了。 ”
两人把话说定后,便一起行去。 转过几个曲曲折折地回廊,终于来到了椒房殿。 如今的椒房殿,早不复六宫正殿的气派,长年冷落地门庭,即使在阳光下仍然有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
霍光与张贺走到时。 远远地就看到太子刘据扶着皇后在殿廊下散步。 霍光看着卫皇后,心中扫过一丝悲凉的感觉。 曾几何时,这也是一位能够令皇帝为其破除金屋藏娇之约的绝代佳人,而今却只能将余生埋葬在这徒有辉煌之名的宫殿里。 平心而论。 卫子夫与陈娇都是难得的美人,陈娇之美在于她眼中总有一种不入俗流的傲气,而卫子夫身上的点睛之笔则在于,她身上那种无处不在地温柔气质。 两人的气质是一收一放,宛如水与火的区别。
“母后,是伯均和子孟来了。 ”刘据看到他们二人,低声在卫子夫耳边说道。
卫子夫撇过头,扫了一眼霍光和张贺。 复又在霍光身上停了一下,只淡淡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儿,招他们过来母后跟前应对吧。 ”刘据对自己的母亲极为尊敬,只要在卫子夫跟前便会事事请教。
卫子夫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自己决定便是。 只是……”她顿了顿,说道,“只是霍光此人。 不可轻信。 知道吗?”
刘据面上是志得意满地笑,说道:“母后放心。 霍光或许才智绝顶。 但是似他这样的人,却都不免恃才傲物。 孩儿敢说,他绝对过不了自己的心魔那关,我现在亲近他,也不过是想添点柴,让昭阳殿那头受些打击罢了,也不是真想用他。 父皇那么宝贝的公主,若也在亲事上受了打击,我倒看他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话说到末尾竟然已是暗含恨意。
卫子夫喟然一叹,她知道刘据对皇帝当年对他的三个姐姐地婚事安排,一直心怀不满。 第一位,卫长公主算是嫁得如意,可刘据老早心中便知,曹襄从来不是刘芯心中所爱,更糟的是,这位平阳侯竟是个英年早逝的主。 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的长公主,又在皇帝的勒令下,失去了再嫁地可能,只能在曹家养育唯一的独子。 第二位,阳石公主,竟然没能从皇宫出嫁,婚事草草了解不说,嫁的竟然是公孙敬声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只因为公孙敬声乃是卫氏一系地至亲,刘据亦不好说什么。 而两年前出嫁的诸邑公主的婚事,却是真真切切反映出了刘彻对卫子夫所生三女的忽视,诸邑公主被随意嫁给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之后,当那术士的谎言被陈娇揭穿时,刘彻又毫不留情地将其处死。 算起来,刘据的三个姐姐里,唯一婚姻圆满的,竟只有阳石公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