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是啊。 ”霍光答道,“说是哥你出征前就病倒过一次。 那次严重到人都昏迷不醒了。 只是那时候怕你心中挂念。 没对外说。 其实当时,她连阳石公主的婚礼都没法出席。 后来调养了大半年。 可算是好了。 却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又复发了。 ”
“我娘,病得那么严重?而且之前还昏迷不醒过?”霍去病皱起眉头,毕竟是身生之母,他地心思倒是被转了一些到这里来。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衣袖挥动间,将随身携带地平安符掉到了地上。 霍光忙弯下身子帮他拾起。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姨娘托我来的。 她给你缝地。 不然你这破地方,你以为我爱来吗?”
“我娘,最近身体好吗?”
“还不错。 她正忙着帮阳石公主筹办婚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体自然也好。 ”
“你还真倒霉,竟然碰上了匈奴主力。 ”
“是啊。 他们好似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似地。 ”记得那时候,纪稹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随口抱怨。 只是意气风发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霍光弯腰拾起平安符,交还给他的一瞬间,十个多月、半年前的一幕幕在霍去病的脑海里交织着闪现。
“难道……”霍去病扶着额头,退了半步。
“哥?”
“……小光,你说我娘病到昏迷,那她应该没办法给我缝制平安符才是。 ”
“是啊。 这又怎么了?”
“以前,她送平安符,从来都是派遣府里的老人来的,为什么那一次派了卫伉来?如果真地病得不愿让我发现,不是应该让一切保持原样吗?”
“哥,你怎么了?”霍光担心地往前靠近,想要伸手去触摸霍去病的额头,却发现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哥,你病了吗?”
霍去病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过身,向马厩飞奔而去,留下霍光在他身后担心地追着。 霍光见霍去病骑上马。 飞奔而去。 霍光一下子急了,他对管家喊道:“快让亲兵们去追侯爷,看看他去了哪里?”
霍去病一路闯进长平侯府,风风火火地推开卫伉的房门。 卫伉正在房内和自己新娶的小妾调情,见霍去病闯了进来,他理了理衣衫,邪邪一笑,说道:“这不是去病表哥吗?有什么事?”
霍去病从腰间抽出剑。 直指着卫伉,冷冷地说道:“叫她们全部出去。 ”
卫伉的娇妻美婢们被吓唬得不轻,只有卫伉不在乎地拍了拍小妾的屁股,说道:“出去吧,没看我们的骠骑将军发火了吗?”打发走那些大呼小叫地女人们后,卫伉正视着霍去病问道:“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招惹了将军你啊?”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地安慰,霍去病一路闯进来。 动作这么大,这会儿肯定已经有人去请卫青了。 霍去病火气再大,也不会,更不敢当着卫青地面杀了他的儿子。
“你偷了我房中地行军图。 ”霍去病用冰冷的剑锋正对着卫伉,用的是肯定句。
卫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 气氛立刻变得凝重许多。
“谁告诉你地?”卫伉问道。
“这不重要。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卫伉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面上又开始呈现出无所谓的神色。
“果然是你们。 竟然是你们。 ”霍去病握剑的手将冰冷的剑柄越抓越紧,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是我们如何?你打算为你那知己报仇吗?”在房门被再度推开的那一刻。 卫伉傲据地仰起了脸,对着霍去病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挑衅道,“你若有胆量,大可以一剑,朝这里,刺下去。 然后是你爹,是公孙姨丈。 ”
“住口!”霍去病感到心中的那股愤怒不可遏制地涌上来。 手中剑便毫不客气地朝卫伉落下。
“住手!”卫青地声音亦随之赶到。
卫伉连身子也没动,看着被卫青打飞的剑从自己的身侧飞过,他甚至清楚看到,在剑刃上一闪而过的自己的眼。 待那剑插入柱子里,卫伉缓过神,卫青和霍去病已交手数招。 他二人多年未曾动手,这一次对招,一个盛怒之下。 一个心系爱子。 倒是全部留手,若非手中没有武器。 怕已和生死相拼无异。 到底是霍去病年轻力壮些,他地武艺虽然全系卫青所传,如今却也已到了青出于蓝的时候了。
在有限的空间里,几个腾挪绕开卫青后,霍去病左手直取卫伉,在他掐住卫伉的脖子后,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去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伉儿哪里得罪你了。 ”卫青见儿子已经在霍去病掌控之中,也便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头问道。
“嘿嘿。 霍去病,你很生气吗?很想杀了我吗?”卫伉却毫不在乎自己地生死,继续挑衅道,“那你就来啊。 杀了我。 可是,我不过是实施计划的小卒子罢了。 你只杀了我,可远远不够。 ”
只这短短几句话,卫青便听出了一些苗头,他心头一跳,忙上前按住霍去病的手,说道:“去病,你先放手。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就是。 ”说罢,他开始使劲往霍去病手上按去,说道,“松手。 ”在卫青的一句句劝说下,霍去病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卫伉桀傲地看着霍去病,毫不退缩地说道:“事情做了也便做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遮遮掩掩的。 纪稹是我们弄死的。 你爹定的计,我盗的行军图,可惜他命大没死在两军阵前。 然后公孙姨丈顺势诱导了你手下那写匈奴降将,总算没让他逃过一劫。 所以,你若,你若想报仇,杀了我之后,可别忘了去杀了公孙姨丈,再回家杀了你爹。 ”
霍去病看着卫伉地眼神越发地冷冽起来,但是身子却再没有动作。
“只是你杀了我们,却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向世人解释你这悖逆之举呢?”卫伉不屑地笑道,“这理由,可不好编啊。 所以,你若真想报仇,我给你提供个最快最便捷的方法好了。 现在立刻,到宫里去,向我们的皇帝陛下说出一切,让他降旨来惩罚我们,拉整个卫家去给纪稹做陪葬。 这办法,干净利落,还可以为你赢得大义灭亲的美名呢。 ”
卫青听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大喝道:“伉儿,住口!”
卫伉却不理会他,只冷哼一声,说道:“你若不像拿整个卫家去给纪稹做陪葬,那就给我安安静静的滚出这个房间,别再拿剑指着本侯爷!”
霍去病僵直着身子,走过卫伉身边,将自己的剑从墙上拔出,插回剑靴内。 他没有理会卫青的呼喊,径自上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冠军侯府。
霍光自他出去后,一直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听下人来报说霍去病回来了,立刻跑出来相迎,焦急地说道:“哥,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我很……”话没说两句,就看到霍去病似乎比出去之前更不对劲,他地脸色灰白,满脸死气,似乎是受了什么大刺激。
“哥,你怎么了?”霍光已长到了霍去病胸口地位置,他扶着霍去病的手臂,问道。
“噗!”
霍光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霍去病已是口吐鲜血地倒在他地怀中。
“哥!”霍光大叫起来,“管家,快去叫大夫。 ”
霍去病的神智却已经游离在身体之外,他对身旁纷乱的一切恍若未闻,眼前仿佛看到好友熟悉如往昔的笑容,在半空之中飘荡着。
微之,对不起。 害了你的,竟然是我,而不是别人,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