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福的际遇还真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老话。
闻问,郑三四下瞅了瞅,确定帐篷里伺候的下人都被遣退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道:“自从上次来福说要亲自回来一趟后就再无信使往来,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情况有变,俙索平竟然连一天都不休整的就开始进军偷袭,他这一手儿来得太快,我得尽快知道那边的最新情况”,唐成说完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明天一早你就动身赶回界河,若是见着来福即刻引他来见我。”
“姑爷小心安全”,郑三点点头后转身要走时又被唐成给叫住了,“慢着,你明早动身之前再来我这里一趟,有几封急信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罢了,见着来福就让他自己过来,你安心把信的事情办好,在此事上莫怕花钱,只要快捷稳当就行”。
“路程太远,若要既快又稳,那就只能用军中的急脚递,要不我去找贾都尉?”。
“不行,一般的家信没有用急脚的道理,而他一个统军将领有什么事竟然要绕过幽州大都督府往京城发急脚?更何况我这信的去处也敏感,遇着这样的事情那个上官不得心下嘀咕着弄开看看?管着急脚递的就是大都督府,若是以他贾子兴的名义,这些信十成十会在幽州大都督府漏光”。
“那……”。
“你先下去歇息吧,容我再仔细想想”,唐成沉思着摆了摆手。
当晚,唐成帐幕中的牛油灯一直亮到二更天之后才熄灭,到天明郑三来时,他的脸上依旧一脸倦意。
唐成将枕下已封好的五六封信笺拿出来,先取过上面的第一封递给郑三,“你回去后找贾子兴,把这封信经由他的渠道给急脚到长安”。
郑三接过信后一瞥之间见信笺封皮上的收信人居然写着“太子殿下”四字时,顿时一愣,愕然的看着唐成。
不是说借贾子兴急脚出的信笺会漏光嘛,怎么……
“按我吩咐的去办就是”,唐成没有多做解释,确认一遍后递过手中的另外几封信,“贾子兴的事情办完后你就快马赶往幽州,找到大都督府里的刘司马,我这里有给他的一封信,他见信之后自然明白,你按着他交代的办就是。记住了?嗯,那就去吧”。
郑三走后,唐成也没在重又陷入一团忙碌的俙索部多留,辞别俙索平后便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就见到大队挎刀背弓的俙索部骑兵在头人的带领下收缩转战,来时尚是两军锋线的地方就只剩了图多部残军,这些图多部军士几乎个个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唐成前几天经过时所感受到的浓郁的绝望也被新的生机代替。
图多猛等人虽说在无可指靠的情况下将劝说俙索部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唐成身上,但心里也未尝不是一直敲着小鼓,毕竟停战的事情太大,俙索部又全面占着上风,俙索平真就能答应?即便答应的话怕也没那么利索。
因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俙索部如此迅速的撤军对于图多猛等部族上层来说简直就是几乎不敢相信的巨大意外惊喜,而对于达成这一辉煌成就的唐成那份热情就更不用说。
简而言之,此次凯旋而归的唐成在图多部享受到的绝对是仅次于狼神的待遇,就连以前李延吉没死的时候也没享受过图多部如此接待。
也正是通过这件事,图多部对唐成能力的认识又有了新的评价,能让俙索平说撤军就撤军的人实在不是如今的图多部能得罪的,这一结果反过来更好的保证了唐成行前双方达成的约定。
在图多部又呆了几天,边感受着图多猛等人如火的热情,边敲定一些上次约定时不及细说的问题后,唐成再启车驾回归界河营帐。
堪堪等他走到半路时遇上了正一路疾行的来福三人。
一段时间不见,在龙门时已经微微有些发胖的来福明显的瘦了,黑了不少的脸上皮肤也粗糙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被北地凛冽的朔风给吹出来的。
唐成仔细将来福打量了一番,亲取过车内红泥小炉上温着的酒瓯倒了一盏后递过去,“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来福跟着唐成的时间久了,自然听得出唐成这看似平淡的话里所蕴含的感情,当下心里一热,脸上却绷住了,笑说道:“少爷能孤身临险的从龙门到这里,我跑个腿又算得了什么”,因着以前的习惯,尽管唐成都已经有了女儿,来福还是习惯称他为少爷。
“好,不说这些”,唐成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跟我说说,北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