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个人在这儿住着多好,没准还有机会逃跑,回去岂不又进了监牢。
旺儿是一肚子苦没地儿说去,自打爷发落了大姐儿,那脾气就没好过,沾不沾火气就窜上来,前儿还把狗儿打了一顿板子,嫌他茶奉的慢了。
要说狗儿也说不上是造化还是倒霉,大姐儿住了庄子,带着李婆子走了,旺儿还琢磨,便是爷在书房里住,也不过一两日光景,这大冬底下,孤枕寒衾的爷哪受得住,不定就去后院二娘屋了。
二娘最近可也下了不少功夫,买了俩好不标致的小丫头,搁在身边儿,没事就使来书房院送个汤传个话儿的,这心思,谁不明白,依着旺儿瞧,二娘这纯属是白费心机,这些招数以往三娘也不是没使过,也没见成事的。
丰儿却道:“那时是有个大姐儿,爷自然要收敛些。”旺儿听了这话儿,嗤一声乐了:“这话真真好笑,爷便有心,别说大姐儿,就是以往大娘在时,也没见爷收敛过的分毫,倒是大姐儿在时,爷心情好,没准还有些调风弄月的心思,如今大姐儿不在,瞧爷这模样儿,不是衙门里需点卯应酬,估摸连书房门都不想出了,以往的海棠不就是例子,如今你瞧二娘也不是没往书房院送丫头,不都被爷推了,身边只让狗儿伺候着。”
丰儿还酸酸的道:“也是,爷怎巴巴就瞧上了狗儿,让他跟前伺候茶水了,倒不妨狗儿那个德行,还摊上了这么个精细活。”
丰儿这话儿还没落下几日,狗儿就被爷打了十板子,自然,狗儿奉茶奉的晚了些,也是爷心里着实的不痛快。
说起这个,旺儿都替爷憋屈,本来发落了大姐儿就心疼的不行,第一天发落了,转过天来就恨不得寻个由头把大姐儿接回去,好歹的忍了几日,让自己跑了趟庄子,送东西是假,想寻台阶是真,奈何旺儿怎么跟大姐儿说,大姐儿也不搭岔,这狠心的劲头,旺儿瞧着都心寒,更别提爷了,摊上这么一位,爷也真够倒霉的。
主子倒霉,他们下人也跟着一块儿别想好,这来回跑了七八趟,一个月就过去了,眼瞅就进了腊月,爷在府里哪还坐得住,大姐儿不会去,爷只得挖空心思过来了,旺儿就是这个打前站的。
旺儿立在廊下瞄了那边窗户一眼,刻意高着声儿道:“正是需落雪才好,都说咱们家庄子上的梅花开的好,赶上昨个夜里落了雪,爷便邀了几个朋友来庄子上吃酒赏梅花,让我先来布置,要在梅林边上搭设暖帐,也好设宴赏花。”
李婆子一听爷要来,不禁喜上眉梢,低声道:“这么说爷今儿要来庄子上了?“旺儿点点头:“说是要来住上几日。”李婆子见他冷的直跺脚,忙道:“外头怪冷的,屋里说话儿吧,姑娘在屋呢。”
旺儿这才随着李婆子进了屋,旺儿琢磨着,爷都自己来了,便是大姐儿再冷的性子,这梯子也送到跟前,还不就着梯子下吗,他还等着大姐儿问爷几时到呢,不想大姐儿就跟他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儿,就完了,害他眼巴巴瞧了大姐儿半晌儿不动。
大姐儿见他直眉瞪眼看着自己,那样子真有些好笑,不禁扑哧一声乐了:“你这样望着我作什么?赶是馋我这儿的点心了不成,大娘去寻昨儿新做的裹馅酥饼来与他两块吃茶。”
李婆子应了一声,把那边点心盒子拿过来,拣了两块酥饼用油纸裹好递给了旺儿,旺儿出来还叹,这些日子,爷真是日日夜夜惦记着这边儿呢,大姐儿倒好,连问一句都不曾有过,真是想这么过下去了不成,她便想,爷哪儿受得住,盼着她别折腾了才好,他们这些下人也好过个顺当年。
顾程是过了晌午到的庄上,这一路没坐车,骑在马上冒着雪来的,这还是有些事耽搁了,不然恨不得跟旺儿一早上就来。
顾程原想送大姐儿到庄子上冷些日子,待她回转再接她回去,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只爱她一个,便隔三差五让旺儿来庄子上,指望着但能她有一句两句软话儿,自己也好就坡下来,哪想这丫头真狠,半句软话儿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庄子上过的有来道去,倒把他一个人丢在府里,成日孤枕难眠。
顾程这口气憋在心里,丁点儿都出不来,却又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把她送庄子上来了,关在府里,自己还能瞧上一眼,这会儿倒好,连面儿都见不着,想的狠了,跑来好几次,都到了庄子外头,也没进来,白等寻了这么个赏花吃酒的机会,不过借口罢了。
顾程到了庄子大门外,翻身下马,马鞭递给丰儿,往前瞧了一眼,脸色有些沉,管事直冒汗,刚他接到信儿就忙着去请后罩房哪位去了,谁想大姐儿却道:“他来吃酒赏花,与我什么干系,我一个犯错发落在庄子上的丫头,还是不去触霉头的好。”
管事苦劝无果,没法儿,只得跟旺儿俩人出来,这会儿见爷的脸色,越发低下头去。
顾程皱了皱眉,瞧了里头一眼,暗道这丫头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一刀两断了不成,自己这都来了,她还冷着不见。
想到此,顾程忽的恼恨上来,甩了下斗篷,大步走了进去,进了抱梅轩,便亲手写了贴儿,交给下头小厮道:“你去陈家村请陈员外前来,赴爷的赏梅宴,今儿爷要好生热闹一番。”
旺儿在旁一愣,暗道这位陈员外可没死心呢,在陈家村就要把他闺女许给爷,被爷推脱过去,不想后来又变着法儿的托人前来说项,爷倒是连他的面儿都未见,今儿巴巴的请了他来,莫不是爷一气之下,真要应了陈家的亲事不成。
真若如此,大姐儿可真是弄巧成拙了,爷的心一旦真冷下去,可是怎么也热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