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不怎么收赏银,因为清楚太子的性子,所以也不愿四处去收银子欠人情,免得他日有人逮住了把柄,把自己给拖下水。
今日是个例外,因为若是未来太子妃递的赏银……自然另当别论了。
沉香走后,楚颜开始琢磨绣点什么好,来了古代九年多,别的没做,绣活可是做了不少,把她好端端一个现代女性也给培养成了个中翘楚,贤良淑德到了一种境界。
赵容华兴致勃勃地在旁给她提建议,什么鸳鸯啊并蒂莲啊,要么就是比翼鸟之类的,听得楚颜一头黑线。
这是在自讨没趣么?太子对她压根不是那种心思,绣些花花肠子的东西去讨人厌做什么?
她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只说自己会看着办,然后又去窗子边上看了眼,跟赵容华说今日天气晴好,想去外面走走,找找感觉。
赵容华对她的绣工一向比较放心,便点了点头,由她去了。
最终,楚颜绣了一方青竹手帕。素雅白净的帕子上只有右下角绣着一颗挺拔苍劲的青竹,身姿笔直,不蔓不枝,每一片叶子都昂扬地指向天空。
这样的手帕没有半点旖旎之意,但她却肯定太子会更加满意。
三日后的午后,她带着含芝亲自把手帕送去了永安宫,但并不进去,只是交给了门口的沉香,便与含芝一同离去。
永安宫,顾祁拿着那方手帕出神地看着,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日夜里她说过的那番话。
“殿下似青竹一般傲骨铮铮,他日必定达成所愿,那楚颜就在此先恭祝太子殿下一展宏图、如愿以偿了。”
她含笑的眼眸与诚挚的笑意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而顾祁凝视着那颗苍劲挺拔的青竹,好似能看懂她的用意一般,唇角终于微微扬起。
恭维也好,真心诚意也罢,他一个人走了这么久,倒真的觉得这样的鼓励很令人愉悦。
“她人呢?”他没回头,就这么问沉香。
沉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赵小姐刚才来的时候,只是把手帕给奴婢,然后就走了,殿下要见她吗?”
顾祁摇头,“走了就算了,你让万喜进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对了,叫他带上诏书。”
诏书?
沉香一边往外走,一边胡乱猜测,难道太子殿下要册妃了?
这念头把她吓了一大跳,面色都变了,呸呸呸,殿下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册立太子妃?
若是这就册妃了,那她们一众仰慕太子已久的宫女……哎,反正这心迟早是要碎的,早碎晚碎不都一样么。
可是话虽如此,皇上身边的容皇贵妃娘娘不也是从宫女走上去的?沉香这样想着,随即猛地掐断了这点不现实的苗头。
她果真是疯了不成?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想多了。
万喜匆匆跑进大殿,出来时手上的确多了道诏书,带着人就往元熙殿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定国公孙女、赵容华的侄女赵楚颜因绣工了得,深得殿下赞赏,即日起受封为绣房女官,掌管绣房日常事务,地位与绣房原先的江尚宫一致。
诏书一下,跌破眼镜的人太多太多,就连赵容华都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太子妃热门候选人怎么会忽然被封为绣房女官?
可只有楚颜一个人优哉游哉地接旨了,神情轻松,心情大好,那夜与太子说的话他果然听进去了。
徐徐图之的道理就是要为自己谋划好后路,哪怕不能一夕之间登上太子妃之位,也要安排好进击之路。
她正在朝着光明的未来一路狂奔,今日当女官,明日说不定就是太子妃了,有谁知道呢?
再说了,就算明日不能当上太子妃,她至少也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女人不靠男人,还能靠自己。
说到底,她不光是为了真正的赵楚颜而努力,也得为了自己好好努力。她的这一生并非要系在太子一人身上,成了太子妃固然好,不成也怪不得她,因为这具身体如今是属于她的,要如何活,还得由她说了算。
想到那个执着又孤独的人,那个月夜之下坚定清晰地说出自己目标的太子,楚颜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样一个未来的明君,其实也挺好的,若是嫁给了他,太子妃这个职位也并不似从前的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与人公用一根黄瓜,成了男人的附属品。
至少他也是尊重她的。
唉,未来一片光明啊,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