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
露枫小心地看着坐在榻上闭目默念经文,手中不停捻着佛珠的乌雅太贵人,有些焦急,义忠郡王在外面等着通传,这位王爷的脾性大,她跟着太贵人进了郡王府以来或看到的或听到的有不少冲撞了他奴才都被杖毙或杖责后罚去做苦役,实在不敢违逆。然而,乌雅太贵人也不是个能拿捏的,虽说她如今的位份只是个贵人,但她却是当今皇上和义忠郡王的生母,曾经把持宫务长达三十余年的四妃之一……贴身服侍久了才能从她那偶尔露出的眼神及气势中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如表面般慈和的人。
“娘娘,郡王在门外求见。”见她手中捻动的佛珠一停,她立即恭敬地禀道。
乌雅氏睁开双眼,松驰的脸颊动了动,“请他进来吧。”
修佛念经确实很能收敛一个人的心性,平复一个人烦躁的情绪,这一段时间坚持下来,她竟有从恶梦中苏醒的感觉,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宫中大意到犯下那样的错,到了这义忠郡王府也一心以为老十四还是从前那个依傍在自己身下的小儿……果然不亏是她的儿子,心痛、心酸、愤恨之后,淡淡地只留了这句话在心中。自己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呢?汲汲于营,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自己抛弃的原来不曾放自己在心中,自己维护的也不是真心诚意地如口中所言,是为了给她无上的荣华,是为了孝顺与替她不平。
“是。”露枫退了出去。
“儿子给额娘请安。”允祯一进屋就给乌雅氏行礼问安。
乌雅氏淡淡地看着他,埋怨她的时候来、有事问她的时候、求她的时候……会来,这个儿子自接她进府就从没出于关心真正地来请安问好过,不过怨怒恼恨过后,她也不计较了,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让他图的呢?
“坐吧,什么事?”
“额娘。”允祯起身坐到她下首的红木雕花椅上,尴尬道:“儿子脾气不好,您也知道,自四哥登极儿子日夜不安,难免……这不,因为您是最疼儿子的么,在您面前儿子什么都不需掩饰……”
“好啦,长话短说。”乌雅氏打断他,脸上颇为无奈,毕竟是疼了几十年的儿子,且如今她也只能依靠他,关系不好弄得太僵。
露枫端茶进来,将茶放在案几上后便又退了下去。
端起茶,允祯喝了一口才道:“额娘,您说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可不太听话。”
“这是正常,就算是养条狗,你也得让它吃饱它才会听你的话。再说,宫里如今不是有个贾嫔在么。”奴才就是这样,有了依仗就不会再伏首听话,乌雅氏刻薄地说道,连她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儿子都能在她贬位后如此待她了何况别人。
她没想到,她曾经也是这样,送出了亲生儿子升了位份后就开始与佟佳氏夺宠,为自己的小儿子谋划。这是她在宫里的生存体验,自然认为天下人皆如此。
“难道看着这些奴才背主?”允祯沉着脸道。
乌雅氏沉默了一下,张嘴念了几个人名,道:“额娘在宫中经营了几十年,太上皇和皇上就算清洗得再彻底也不免幸留几个,他们原是额娘安放在偏僻的宫殿里当差想着哪一天能用上,现在也不知分配到哪里……你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那贾府如今不是要靠贾嫔么,她想在宫中生存岂能没有耳目人手?你拿它们与贾府谈条件吧,有你这个义忠郡王支持着,她也有些份量与胆气与宫中妃嫔斗。”
允祯默默地将人名记在心里,望着乌雅氏掩不去岁月痕迹的沉静的脸庞还有那斑白的头发,突然有些愧疚,额娘已不复当年的貌美,她一生的心血可谓全放在了自己身上……不管对与不对,她总是最爱自己的,自已有负她的期望不说,实不该将郁气发在她身上。他靠近她,跪伏在她膝上,哑声道:“额娘,对不起。”
乌雅氏一惊,遂又心中一酸,颤着手抚上儿子的头,久久才道:“你是额娘的儿子,不必跟额娘说对不起,额娘永远不会真正生你的气,额娘只恨不能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眼前……”
俩人体会着这难得的温情,好一会儿,乌雅氏才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想着那个位子么?”
“……儿子不甘心。”
是啊,不甘心,可是大局已定,她喃道:“……可靠着拉拢四大家族这些没什么人才的家族不过巩固我儿一时的权势地位,额娘虽深居郡王府,可也知道裕亲王保泰已经去世……老四帝位越来越稳固,你再这么折腾下去额娘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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