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着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兰丸大人忽然弯下腰,毫不遮掩地大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小姐你这个玩笑说得真是一点都不好笑,您长年居住在这里,要和什么人了结终身大事啊?”
听了兰丸大人的话,我微微抿住了唇,想了想之后开口道:“首先,我觉得我这个笑话说得还是挺成功的,毕竟您看上去笑得很开心。其次,我只是在想终身大事,又没说真的打算就这样嫁出去。”
闻言,兰丸大人止住了笑,上前伸出了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揉了几下,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开口道:“您要真的是想要嫁出去,和织田大人说一声就好了,说不定他还能帮小姐您找一户好人家。”
本来还能做出严肃姿态和他说话的我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兰丸大人,您说这话还真是好笑。我这样的人能嫁给谁啊,一辈子维持着这幅姿态,搁在普通人面前一定会把别人吓到的。”
听到我这样说,面前的兰丸大人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不大认同我的话:“听小姐这话,您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流浪了吗?您眼下是住在了这里,但是我们和您终究不一样,总会有离去的一日,到那时……”
“到那时,我就会偷偷离开,再去找下一个寄居的地方。”我看着满脸不认同的兰丸大人,忍不住底起脚尖、微笑着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故作老成道,“兰丸,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从平安时代就存在于世的人。就这样作为一个小人物活着,指不定会活多久呢。”说着,我想起了晴明大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定哪一日活腻了,我还要想办法结束自己的性命呢。”
自嘲地说着“自刎可不是易事啊”,低着脑袋不停摇头的我忽然被眼前的兰丸大人拉进了怀。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觉得难以理解的我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靠在了兰丸大人的身上。
“兰丸……大人……?”
“月子小姐,您听我说——”他就这样抱着我,语气有些坚定,但我却听得出忧伤的味道,“请您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活得幸福。您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才对。”说完这话之后,兰丸大人将我松开了。
我抬起头,正对上了兰丸大人的双眼。他熟悉的眼里涨满了悲伤,我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好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微笑道:“您这话说得真是奇怪,不只是我,兰丸大人您也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幸福才对。”
听了这话的兰丸大人微微抿了抿唇,而后抬起头看着广袤的天空,轻声道:“现在的我,跟随在织田大人的身边,已经感到了无上的幸福。”
本来也和他一样抬头看着天空的我听到这句话,便忍不住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已经差不多长开了,眉眼精致却并没有什么女气,只看一眼便令人觉得惊艳。
因为我是在很早的时候便就待在了织田家中,所以兰丸大人被信君选为侍童的时候,我早就和信君生活过好几年了。当时的信君好闹腾,他的父亲织田大人便想要为他选一名可靠且有才华的侍童陪伴在他的身边,不过被织田大人请来的侍童无一留下、都被信君刁难走了。直到后来跟随信君的家臣森可成大人为保护信君而战死,将兰丸大人在内的几个幼子留下,为了好好安置森可成大人的遗孤,信君便给年纪稍大的分配了城池或官职,而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兰丸大人却被信君留在了身边。
记得那时候我还因为这个事情向信君询问过——毕竟十二岁,在平安时代也可以被任命了,而且兰丸的哥哥也不比他大几岁。当时还是个青年模样的信君故作老成地想了很久,最后向我招了招手,让我凑过去一些。
看他好像要对我说什么秘密的模样,我便老老实实地凑了过去,却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姐您不觉得兰丸这孩子长得特别好看吗?”
“……”那时的信君已经是二十一岁的大人了,却说出了这样糟糕的话——而且对象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一直被织田大人指责会带坏信君的我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教育的失败,有些羞愧地在心里对织田大人说了句道歉。
不过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我知道信君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再加上后来我听左右谈起兰丸这个孩子,无一不是在夸奖他的早慧,便明白了信君是想要重用这个孩子。
然而信君以近乎可以用“宠爱”来形容的方式来对待兰丸,这种重用在外人看来难免带上了一些桃色的意味。起初我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兰丸要行成人礼将长发剪掉的时候,信君特别下令不许他行成人礼,要他一直留着长发,那时我才慢半拍地明白了外人为什么会传出那种桃色流言。
“兰丸长发的姿态实在令人爱不释手,小姐您不觉得剪了太过可惜吗?”被信君的命令弄得有些尴尬的兰丸将我请出来,让我帮他劝劝信君的时候,信君以堪称强硬的态度驳回了我的请求,说出的理由令我瞠目。
伴随着两人之间流传出来的桃色流言,外人再谈论起兰丸时就鲜少称赞他的才能,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以有些好色的神情压低声音说:“哦哦就是那个跟随在织田大人身侧、服侍他的那个小姓吗?”
随着年岁的增进而愈发昳丽的外表使得兰丸大人在外界的风评越来越差,自小在意别人看法的我担心他会觉得难过,便劝他找个时机求信君派遣他去别的地方任职,却意外地被他拒绝了。
——“能够跟随在织田大人身边,是我毕生的荣幸。能亲眼看着织田大人成为霸主,兰丸就满足了。”
被他用这样的理由拒绝了的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一个难题一般,有些困惑又有些束手无策。
跟后来来到织田家的刀剑们提起这件事,长谷部大人率先回答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不解的呢?无论是我们刀剑,还是森兰丸大人这样的下属,生存的理由都是主命。只有为了主上献出自己的一生,才是我们下属存在的意义。”
听了这个回答的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信君对兰丸,似乎不只是主上与下属的关系。他们就好像是亲人一样,却又比亲人更难分难舍。”
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奇怪——世界上还会有比亲人更加难分难舍的关系吗——我便立即摇了摇头,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如果说比亲人更加难分难舍的关系,那大概就是恋人了吧。”烛台切大人看着我苦恼的模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让我整个人都惊在了那里。
“您、您您……您也觉得信君和兰丸和外界传言一样吗?”想起外界的那些流言,我不由倒竖起眉头,出声反驳。
而烛台切大人却安抚了一下我的情绪,而后解释道:“小姐您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苦恼呢?因为外界的那些流言吗?可是您想想,如果外界流言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织田大人与兰丸大人又当真两情相悦,那他们何须为那些流言而苦恼呢?”
“可是,外界都在说……”
“小姐,外人的说法只是以肮脏的眼光去打量织田大人他们的——而且您想想,不管外人怎么说,我还是会好好爱着你,这样的男人不是很帅气吗?”说着这话的烛台切大人丝毫没有沉重的模样,反而非常的愉快,“还是说,小姐您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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