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氏擦了擦泪,哑着声对王桃花说道:“好桃花,我得你这句话便够了。五年时间不长也不短,待那日,若还想把我当畜生一般作践,便是想错了!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谁对我好,我也会对他掏心掏肺,谁若是作践我,在没能力之前我所有的苦都能忍下,只待积蓄实力一朝一击即中!你以后嫁了婆家,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这里切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宴氏离得有些远,听得并不怎么清楚两人间说了些什么话,只是恨自己闺女胳膊肘往外拐,竟对个外姓人这么好。
这出闹剧到如今,也实该落下帷幕。柳氏跟着蒋夫子家去,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王桃花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得也许柳姐姐逃离这个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王桃花眉头一松,朝她的背影摆了摆手,道:“柳姐姐,我也是能吃苦的人。再见……我会好好生活的!”
柳氏随蒋夫子和小乙哥到了家,小乙哥儿看她眼睛还红得跟个兔子一般,有心想让她心情好些,便道:“咱们夫子人很好的,你不要怕!你那恶毒婆婆,姑且看她以后过甚日子!”
柳氏抿着嘴笑了笑,没说话。看了看那个男人,见他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她和小乙哥两人!
蒋夫子打开今早柳氏歇的那间房,说道:“你以后就住这儿,有什么缺的你与我说便是。你先休息一下吧。”
柳氏点头嗯了一声,对蒋夫子道:“今日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夫子。”
蒋夫子看着她,还不到十六岁的年纪,今日便是无奈典她家来,也实在是没办法把她真当成妻子!罢了,不过多一张嘴。蒋夫子道:“过去的事情,你也别再多想。我这里也没什么旁的规矩,只一点,今日虽说典你回来,也只是怜惜你,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或负担。你若是过意不去,便做做家务,小乙哥毛毛燥燥,对这些也不在行,我白日里要去学堂,也没怎么在家。”
柳氏更是觉得蒋夫子高义,当下便要给他叩头表示感激,蒋夫子忙摆手,道:“切莫如此,你今早发热还未好,好好休息,我让小乙哥去给你熬药。”说完赶紧走出房门。
柳氏不由破涕为笑,心想蒋夫子果真是好人!
这一日,家中多了个女人,蒋夫子和小乙哥还真有些觉得不方便。蒋夫子私下嘱咐小乙哥白日里别跟往常一样没个正行,小乙哥嘻嘻笑着表示知道了。
今日蒋夫子那番话,柳氏便知晓夫子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心里也着实踏实了。虽然蒋夫子人很好,对于突然间丈夫变了个人,虽然只有五年,柳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如今知道蒋夫子只是可怜自己,柳氏对接下来这五年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倒是不再排斥,把自己定义为丫鬟的角色,只有勤勤恳恳干活儿才能报答蒋夫子大恩。
自家中有了女人,每日有人做香喷喷的饭菜,蒋夫子中午也爱回家吃饭,如今回想起来,小乙哥那做饭的手艺完全就跟喂牲口无二。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下的衣物也有人及时浆洗干净,这院子里还被柳氏开垦出一小块菜地来,屋子后头和小乙哥取了竹篾围了起来,说是要买些小鸡来养,蒋夫子也觉得这家里真真多了几分烟火气儿来,只要不上房揭瓦,便由着他们折腾起来。
来了蒋夫子家里小半个月,柳氏每日里睡到自然醒,又没人管制她,可比在王家过的日子舒心多了。柳氏也不是懒惰的人,种上些菜,养上鸡鸭,浑是自在日子。
这日柳氏一个人在家,将被单扯了洗干净,正搭在院子里头的竹竿上,不想却有个意外的人来了。
且说王显家来,见着媳妇儿没了,从妹子口中知道亲娘趁他不在家,竟把媳妇儿典卖出去,很是伤心难过,与宴氏吵了起来,宴氏又哭又闹,王显见事已至此,又被宴氏说上几句好话,这愤怒也就慢慢消失,只剩下满心的无奈。王桃花看着大哥这个样子,私下暗叹他不配做柳姐姐的丈夫,便不再管他大哥如何。
王显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来蒋夫子家里。原本也没想能见着她,可远远地,便听见她嘴里头哼着歌在晾晒被子,王显心里是又高兴又不是滋味。
柳氏没想到这个人会来,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变糟糕起来,她看着王显,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王显扭捏道:“对不起,媳妇儿,我没想到我娘趁我不在竟然典卖了你。”
柳氏冷笑,道:“你若只是来说句对不起,那请给我滚!这对不起,我柳氏可生受不起!”
王显楞楞地看着媳妇儿,见她满脸的嘲讽,如何还有以往的小意温柔,王显脑袋一热,道:“媳妇儿,你就原谅娘吧,娘也是没法子。二弟……家里总不能撇下他不管吧。就五年,五年后媳妇儿你就回来了……”
柳氏气得不得了,四周看了看,寻了跟长棍子来便要抽打他,嘴里道:“你给老娘滚出去!不滚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王显被她打得生疼,忙退了几步,委屈道:“莫不是你真与他有什么?这才几日,我才是你丈夫……”
柳氏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碰见这么个蠢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柳氏道:“我与他怎么样,与你何干?可别忘了,你娘亲自典了我去。丈夫,你王显不配这两个字!一句对不起你以为就能就此揭过那些伤痛?做人丈夫,你还远远不合格,你要当你的大孝子自去当,别扯着我。像你这般是非不分的人,合该打一辈子光棍,省得坑害人家姑娘! 你还想我以后回来继续为你王家做牛做马?做你娘的大头梦,我告诉你王显,到时候咱俩和离,你给老娘滚,看见你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柳氏看见他心烦,拿了木盆便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王显愣在当场,他想不通怎么媳妇儿变成这样了。便是这事儿确实是娘不对,娘不该典卖她出去,可这也总归是事出有因不是?再说了,五年后她也会回王家,自己也还是她丈夫,如何又说自己不是?王显碰了壁,耷拉着脑袋回家,一路上是越想越想不通,到了家,宴氏问他去了哪儿,少不得又骂他几句,又说柳氏那贱人云云,王桃花在屋里听不过去,跑出去和宴氏又吵起来,又骂她大哥没担当是个孬种……
如此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王家都处在鸡飞狗跳的模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