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呢?赵郎不会这样对她的!
“立夏?”朝云轻唤。立夏一定会大力否认的。赵郎可不是那样的人。
见到朝云的样子,立夏心中十分难受。然而,她却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朝云点了点头。
她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朝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脸色更加苍白了。
许玉英却仍然没有停下来,她的嘴一张一合,“老爷说了,您陪着他这么多年,在他最艰苦的时候也没有离弃,所以,即使那位贵人过了门,您变成了妾,却也是贵妾。他让妾,还得叫您姐姐。”
“您若是自愿下堂,就是贵人进门,也会敬您几分。”
穆朝云闻言,心中不禁冷笑。
好一副深情的样子!若是没有她,赵凌哪里会有今天!他不过只是空有雄心罢了,才学智谋一点儿都没有。若不是她帮着他,提点着他,赵凌哪里能够混到今天的地步!
贵妾!贵妾!若是真想要做贵妾,她又何必嫁给赵凌!
为了能够顺利娶到贵人,赵凌竟然对她下了狠手!单凭着“无子”这一条,她就不得不同意。
好一个赵凌。好一个赵凌!
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朝云忍不住露出讽刺的笑来,“若是我还是不同意自请下堂呢?他可是要休了我?”
当朝律令规定“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她还是有着诰命在身的,除非她自请下堂,不然赵凌就算是娶了贵人,也讨不了一个好名声。只要她不肯自请下堂,贵人就是进了门,也得叫她一声“姐姐”。
“哎呀,夫人,您怎么这么不开窍呢?”许玉英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非得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许玉英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丝毫尊敬了。
“您还是早些用药吧。”许玉英嘴角翘起,慢慢地朝着朝云走进。
立夏冲上前去,想要抢过药碗。然而,她才一动,便被婆子们缚住了手脚。
“夫人,不能吃。那是毒药!”
她亲耳听见,老爷交待许姨娘,若是夫人不妥协,就灌夫人吃下这药。
“放开我。”立夏挣扎着,又看向朝云,“夫人,不能吃!”
许玉英皱了皱眉,朝着婆子们大声喝道,“你们都是死的么?还不快些将这个丫头拉下去,乱棍打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爷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原本有些迟疑的婆子们听了,立刻就咬了咬牙,堵住了立夏的嘴,将她押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还有挣扎声传进来。不一会儿,立夏便再无声息。
许玉英侧耳听了一会儿,脸上就露出怜悯来,“夫人,你还是快些用药吧。这药可是老爷亲手抓来的。”
赵凌,他竟然想要杀她!
穆朝云突然笑出声音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竟然已经成了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了么?竟然已经这样碍他的眼了?
所以,他不仅夺去了她做母亲的权利,甚至要夺去她的性命!
好一个赵凌。好一个赵凌!
穆朝云笑得太过渗人,许玉英有一瞬间的犹豫。然而,想起表哥在她耳边的温声细语,她又狠了狠心。正要抬步走向朝云,却见她一把抓起那碗药,瞬间就喝了个底朝天。
将空碗狠狠地投掷在地,朝云眼中的恨意越来愈强烈。
赵凌。赵凌!
瓷碗发出清脆地碎裂声,一如她的心,渐渐碎裂成齑。
朝云面上露出笑容来,她温和地看着许玉英,招了招手,“我还有些话想让你带给老爷。你也知道,我好歹也做了赵府主母三年,府中有些事情也只有我清楚。”
许玉英心中一动。然而却又有些犹豫。
朝云也不急,依旧笑盈盈地看着许玉英,“有几本账……”
闻言,许玉英再不迟疑,朝着朝云走了几步,又将耳朵凑近朝云。
“不出三年,赵府必败。”一把抱住许玉英的脖子,穆朝云狂笑出声,直流下泪来,“你告诉他,我会在阴间张大眼睛看着,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走向衰败!”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便浸出血丝来。不一会儿,朝云的眼睛和耳朵出也流出血来。
七窍流血。
许玉英打了一个寒颤,她紧紧闭着眼,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良久,直到再感觉不到朝云的声息,许玉英这才挣扎着逃脱,又扬起声音来,“主母,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