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便听到走廊上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个,有两个人……
这么准确地分析,连她自己也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愣住了。
为什么,她会如此确定?好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太阳光从从窗口探进来,洒落了一地,柔和的浅金色。而病床上,少女失神地看向窗外的一方蓝天,两颗黑漆漆的眼睛如同黑色珍珠一般,闪烁着干净的光。有风吹过,拂过她的脸颊,带动她火红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地飘起,和平,宁静……
忍足侑士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虽没有绚丽的色彩,亮丽的陪衬背景,却多了几分茶色的悲伤。
悲伤?
忍足侑士浓眉一紧,自嘲地摇摇头,呵,堂堂的柳生家大小姐,衣食无忧,怎么会感到悲伤呢?肯定是昨晚没睡好,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
只是他从没想过,摘下眼镜后的柳生初夏其实长得也不比她妹妹差嘛,这样子,倒是多了几分韵味,看来,以前还真是他看走眼了。
他打量她,她也打量他,深蓝色的碎发,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然戴着眼镜,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镜片后的那双眸子,像极了千年的寒潭,深邃而凝远,澄澈的似乎能看透一切,但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低头,她抬头,四目相对,擦出了一种名为陌生的火花。
同行的还有一位男人,纯洁的白色,是医生吧,二十岁左右,一脸严峻的神色,紧绷绷的脸,看起来有点凶。
医生走到她面前,拿着小手电筒又是看眼睛,又是做检查的。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问什么,安静地坐着,弄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事毕,他收起小手电筒,走到那个少年跟前,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她一眼,那种余光,不算看。
但是,她好想读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少年刚刚的那一眼,厌恶、不屑,冷漠,还有无可奈何。
她微微拉长唇角,她似乎又被人讨厌了呢?
摇摇头,也罢,讨厌她的人很多,也不差他一个。
两人离去了,却没有把门关上,以至于,她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虽然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的。
“忍足,她的伤并不碍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只要耐心调养,再过不久就会恢复的,只是……”雷泽铭停顿了一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忍足侑士半倚在墙上,眼皮抬了一下,用关西口音,不以为然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她的左耳曾经受到过严重的撞击,当时没有及时处理,时间一长,左耳的听力能力也出逐渐下降,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左脑神经受到压迫,恐怕……”
“继续说下去。”明显的,关西少年双眼危险地眯了眯,声音透着点不耐烦。
“她的左耳恐怕……恐怕以后再也听不见了。”雷泽铭说到后面,语气明显比之前弱,余角撇过病房,叹息地摇摇头。
忍足侑士冷漠的武装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细长的眸子里,无波的平静下,也划了一片微澜,像是一种叫做叹息的东西。
“还有……”沉默的雷泽铭突然出声,神情比以往的更严峻,“千万不可以让她在喧闹的地方待太久,虽然左耳听不见了,但是对大脑还是会有影响的,若是听到过大的噪声,她就会出现头晕耳痛的现象,严重的话,甚至,还会直接导致死亡。”
除了眨眼,还是眨眼,病房内,她静静地听着,左手缓缓附上左耳,停留在耳蜗的位置。怪不得,从刚才到现在,左耳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原来,已经……已经听不见了……
忍足侑士转身,干脆得利落,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
迹部景吾,迹部大少爷,冰帝的帝王,说一不二,虽然打她的人不是你,但是事情发生在冰帝,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许。间接打人,害人家柳生小姐左耳失聪的是他迹部景吾,可最终收拾烂摊子的人却是他忍足侑士,怎么说,好像都有点不公平吧。
然而,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或许,对他们来说,遇上她柳生初夏就已经是一种不公平。
可对柳生初夏本人而言,这又公平吗?
更何况,她不是柳生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