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陈子箫的自白（下）

嫁到他的身上，还波及了更无辜的艾希。是我对不起他们。

    我意识到，我应该为这一场灾难负责。我更应该去找蓝叶忏悔……

    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我想最后见一次艾希，跟她说“我爱你……”

    我在云风轻的日记中看到艾希的《初心》入围了圣丹斯电影节。我计算着那个电影节举办的时间，飞去了美国……

    艾希的作品获奖了。我真替她高兴。她是个难得的天才，本来就应该受到这样的肯定。

    在机场，我终于找到了跟她独处的机会。

    可她看我的眼神是那样陌生，再也找不到一丝当年的柔情。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告诉她我和田丹离婚了，我实现了当年对她的承诺。我也终于对她说出了亏欠多年的“我爱你。”

    可她的脸上只有惊愕，没有喜悦。她慌慌张张地说：“我……我结婚了。我毕业就和云风轻结婚了……”

    我心中苦笑——看来我的这句“我爱你”对她已经不重要了。是啊，她现在很幸福，应该不会想回忆起当年的伤痛。

    “我知道，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他……应该对你很好吧？”我知道，云风轻会因为愧疚对她非常好。

    她果然肯定地点头，说：“很好，他对我很好……”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云风轻。这也难怪。我在云风轻的日记里看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云风轻真的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呵护她，给她幸福。

    “你幸福，我就放心了。你拍的电影我都看过。艾希，你真的是个天才，真的……很有灵气……很遗憾，我后来的那些电影你都没看。其实，每一部里面都有你……再见……”

    我说完这些话便转身走了。我明白，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可我会永远记得那个穿着红裙子羞答答对我说“子箫，我好想你。”的女孩儿。今生、来世，这个画面在我心中永不能磨灭。至少在那一刻，她是爱着我的。在那一刻，她是我的艾希……

    我完成了最后的愿望，就该去找蓝叶了。

    这一天，我爬上了中影对面的高层。寒风在我耳边呼啸。我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蓝叶站在这里时的绝望。今生今世，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让我来世用一生来补偿她吧……

    我睁开眼向下面望去。对面是我的母校，我梦想起航的地方，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今天应该是中影的校庆。学校张灯结彩，好像很热闹……

    忽然，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校门里走出来。虽然离得很远，虽然那个人影很小，但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那是艾希。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大衣，走在凛冽的寒风里。

    我想，她应该是来参加中影校庆的吧？刚刚获奖的她现在应该是中影的骄傲。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我的骄傲呢？

    我忽然觉得上天还是垂怜我的。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又让我看见了她最后一眼。

    那个浅灰色的小小身影拐进了电影小巷。我想，她是去了雕刻时光吧？那么她应该能看见云风轻写的日记。她会感动吧？他们会很幸福吧？

    我的小女孩儿，你一定要幸福。

    我闭上眼，在呼啸的寒风中默念：“蓝叶，我来陪你了……”

    纵身一跃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雕刻完这段时光，

    他就要去远方。

    直到最后他变成雕像的模样。

    看到有人经过，

    会亲吻他的脸庞。

    或者疲倦温柔地靠在他肩上。

    无边无际的喜悦，

    一点点疲倦和伤感，

    在雕刻后的时光里美妙的流转。

    一扇大门的关闭，

    一扇窗户会为你开启。

    悄悄的，没有了嫉妒仇恨和猜疑。

    雕刻后的时光，

    纯净又透亮。

    亲吻如此漫长，

    时光去了又还。

    然后我们就可以坐下来相互打量，

    恰巧这时候山岗上飘来醉人花香。

    他雕刻着时光，

    时光仿佛停止流淌。

    没有人看见他眼角隐约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