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儿个我陪你进宫,贤妃姑妈只得嘉圆公主一个孩子,这次对她的打击不小。她也是个苦命人……”
安国公又提到贤妃的往事,原来贤妃当初是准备定亲的,奈何宫里不放心安国公府的权势,在贤妃与人定亲的前一天贤妃与微服私访的皇帝偶遇,皇帝喜欢贤妃的性子,当天就下旨把她招进宫中。
傅卿云默默地听着。
转眼过了一天,安国公下朝后在宫门外看见傅卿云,两人一起去见贤妃,贤妃的精神不比傅卿云走时好,才一两天的时间就速度消瘦下去,双眼有些呆滞无神,看见安国公才眼眸一亮,抓住安国公的手急声问道:“湛儿,你告诉我,嘉圆没死!她没死!”
安国公心中难过,叹了声,拍拍贤妃的手,说道:“贤妃姑妈,侄儿会永远像儿子一样爱护您,嘉圆妹妹在天之灵也希望能看见你振作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嘉圆从小娇生惯养,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才让她到北狄那种地方遭罪!我可怜的孩子,嘉圆,嘉圆,你在地底下是否寂寞,母妃想去陪你啊!”
安国公一把抱住想要爬下炕情绪激动的贤妃,闭了闭眼,眼角也红了:“姑妈,嘉圆妹妹希望你帮她过完她过完的人生,帮她享受她没享受完的荣华富贵,帮她看尽这世间的人生百态……姑妈,嘉圆妹妹的确在地下等您,可她更希望等来您时,您能多跟她说说这世间的事。”
贤妃一愣,反应迟钝地细细咂摸安国公的话,忽然嚎啕大哭,趴在安国公肩膀上,双手捶打安国公的背部,但安国公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贤妃发泄。
傅卿云看得心酸,贤妃状若疯狂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前世接连失去安国公和儿子淳于蘅的日子,那段日子,她也是想随安国公和儿子去了算了,是淳于芷的呼唤叫回了她的魂魄。
安抚好贤妃,安国公为哭累睡去的贤妃掖好被子,起身轻声说道:“贤妃姑妈太过伤心,之前碍着是在宫里不敢大哭,这哭开了,心里的伤心就散了些。”
言罢,他堂堂七尺男儿也有些哽咽,因为他撩开贤妃脸上的发丝时,发现贤妃一向保养乌黑的头发里竟掺杂了几丝白发,所谓一夜白头不过如此。
傅卿云擦了擦眼角泪痕,点了点头,问身边的宫女:“皇上可曾来探望过贤妃娘娘?”
那宫女唯唯诺诺地回答道:“不曾……这两日都是皇后娘娘来探望我们娘娘。”
傅卿云心生悲凉,皇帝现在迷上仙丹,连亲生女儿的死都不过问一句,天下最薄情的父亲和丈夫不过如此。
两人守到将近中午,贤妃幽幽醒来后,神色还有些迷茫,但没那么绝望了,她抽抽噎噎地哭了半晌,抬眼问道:“湛儿,北狄害死了你表妹,你怎么说?”
安国公神色一顿,义正言辞地说道:“贤妃姑妈,嘉圆妹妹的死的确有些蹊跷,我会配合鸿胪寺的人调查嘉圆妹妹死亡的真相,还嘉圆妹妹一个公道!”
“若是北狄故意害死你表妹呢?你又如何?”
安国公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蓦地,挺直的脊背有些颓然,望着贤妃说道:“我不愿意瞒贤妃姑妈,若果真是他们故意陷害,没有皇上发话,安远大军难以调动一兵一卒。姑妈应该知道朝中那些文官,为嘉圆表妹一人而挑起战争,他们绝对不会同意。”
贤妃便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捂着心口说道:“是啊,嘉圆是我的心肝肉,是大齐的公主,可从她踏入北狄的那一刻起,她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再是我们大齐的人了,而是大齐的弃子!谁还当她是大齐的象征呢?”
安国公垂眸,傅卿云颦眉,心中抽疼,历史上和亲的公主有几个能有好下场?便是那些流传后世的昭君之辈,也不见得能善始善终。虽然嘉圆公主可恶,可她落得这个结局,是时代早就的悲剧,而非她完全自食恶果。
安国公府有个非母乳不吃的淳于蘅,傅卿云不能久留宫中,到傍晚时就回府了,她早上走时特意提前留了奶给淳于蘅,一天没吃到母乳的淳于蘅见到母亲又是笑又是嘟嘴,像是又高兴又生闷气地别扭着,这副纠结的模样瞬间逗笑了傅卿云,让她身上累积一天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皇帝果然一心向道,诸事不问,听闻嘉圆公主的死讯,仰天长叹:“生死有命!”接着就让太子和三皇子管理,他则继续和皇贵妃炼制长生不老丹。
太子和三皇子争相抢风头,太子妃运筹帷幄,在太子背后出点子,最终北狄使臣妥协,同意把嘉圆公主的遗体运回大齐,而且同意大齐指派持尚方宝剑的提刑官到北狄调查。
作为安远大元帅的安国公再次被排除在外,第一次是在送嘉圆公主和亲上,本来这些事是该由他行护送之责的,前次是皇帝没提,这次是三皇子不许。
安国公相当于变相地被架空,但他在三皇子得意的时候却不以为意,安远大军由淳于家族操控多年,他这个主帅不在不代表安远大军没有主帅,要不然,他这四五年里没去边境,安远大军岂能正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