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眼底压抑着狂风暴雨,因为聂曼君刚才的那番话而稍微暖起的心渐渐变得冰冷,这番话大概是聂姑妈教她说的罢,聂曼君说话可没这么有条理,而且她性子高傲,便是落到这步田地,也不会轻易开口说“对不起”。
淳于沛把聂曼君搂紧怀里,聂曼君以为他被她的“真情”打动,靠在她肩膀上哭泣。淳于沛抚摸着聂曼君瘦可见骨的脊背,觉得这副身子的手感大不如前,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恐怕是因为嫁给安国公无望,所以她思念成疾瘦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心里骂了一万句聂曼君是贱-人,他嘴上依旧温柔如水地说道:“表妹,我们是该重新开始。你放心,还是那句话,该属于你的名分地位,我一个也不会少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爱护你。”
聂曼君泪珠子扑簌簌掉落,紧紧搂住淳于沛的脖子,她是真的被淳于沛感动了,以后有这样的男人守护她,也不错。
随后,淳于沛接着说道:“看你瘦成这般模样,我还真不放心你的身子骨。我今儿个专门请了个京城里的名医来给你看诊,让他开个好方子,给你补补,你也能早些好起来,我们早日成亲,你早些再给我怀个孩子。”
聂曼君感动得无以复加,乖乖地躺回去,淳于沛放下帘子,把大夫叫进来。
诊完脉之后,那大夫眉头紧蹙,淳于沛笑着问道:“大夫,她的身子如何?这次小产肯定伤了身子,你开副好药,尽快把她的身子骨养起来。”
但是大夫的话却让帘子里外的两人齐齐呆立在当地:“唉,淳于大人,恕老朽无能,这位夫人本就因受寒而宫寒,还未调理好便怀了身孕,加上她年纪小,这一胎能怀上已是不易,可又小产了……对宫胎伤害太大,再难修复。”
聂曼君哆哆嗦嗦地探出头问道:“大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淳于沛的眼底浮现一丝嘲讽,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大夫赶忙扭头避开窥探病人容貌,拱手说道:“老朽的意思是,夫人以后再也不能怀孩子了。”
聂曼君疯狂地摇头大喊道:“不可能!你骗我!你个庸医,我娘才为我请大夫诊断过,他们都不是这么说的,你骗人!”
那名医登时面色铁青,诊金也不要了,背起药箱便走。翠云见状不妙,赶忙追上去把身上所有的银子塞给大夫,让大夫不要乱说话,那大夫冷哼一声,拿了银子离开。
聂曼君从炕上爬起来,孱弱的身体抱住淳于沛的身体乱晃,状若疯癫:“二表哥,你告诉我,他是骗我的!他是庸医,他是骗我的!”
淳于沛脸色变换不定,最终冷着脸一把推开聂曼君,冷冷地说道:“要不是我关心你的身子骨,请了名大夫来,恐怕直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聂表妹,你和聂姑妈骗的我好惨!你们是想断了我的子孙香火么?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就不怕天打雷劈!我要去退婚,这门亲事我不能要,我不能对不起我们淳于家的列祖列宗!”
聂曼君被推倒在地,闻言心神俱震,见淳于沛要走了,她猛地扑上去抱住淳于沛的腿,哀求道:“二表哥,我是真的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求你不要去!你刚才还答应我,要给我名分的,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是你的人,孩子也是你的,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我跟你发誓,我从此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淳于沛失望地垂头,俯视着在他脚下苦苦哀求的女人,心里有一丝快意闪过:“表妹,难道你忍心看我绝后?”
言罢,不再管聂曼君如何哀求,淳于沛踢开她,跑到正堂里见聂老夫人,当着丫鬟婆子以及聂家媳妇们的面把聂曼君不孕的事一通说道,然后悲痛地说道:“老夫人,恕晚辈无情无义,可晚辈不能弃老祖宗的香火而不顾,否则晚辈无颜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这门亲事,我不能结!晚辈今儿个无状,但晚辈实在无法再忍受,就此告辞!”
聂老夫人被淳于沛无情的话气得头顶冒烟,飞速让人请回聂姑妈,又叫大夫来聂曼君的院子,看见聂曼君和翠云主仆在地上跪着抱成一团哭,十分可怜,她匆匆而来的怒气消散了些,命人扶起聂曼君,哄睡了她,又叫大夫诊脉,得出的结果让聂老夫人身子一震。
一阵天旋地转,聂老夫人好一会子才回过神。她虽然气淳于沛的无礼,但淳于沛的话也没有错,而且是聂姑妈故意隐瞒淳于家人,等于她聂家又低了人家一头。聂老夫人也不等聂姑妈回府,直接到淳于家把亲事给退了。
聂姑妈回府后自是一通吵,聂老夫人言道此事她做主,就是养聂曼君一辈子呢,也不能让聂曼君嫁到淳于家去害人家的子孙香火,后又隐晦地暗骂聂姑妈生不出来儿子,还天天闹腾,结果报应到了聂曼君的身上,又责怪聂姑妈没有好好照顾聂曼君,才导致两家最终闹到这个地步。聂姑妈再闹的话,她直接分家,把大房分到外面,聂姑妈这才不敢闹了。
淳于沛没有立刻回府,而是跑到春晓别院跟那春妮厮混一通,到傍晚才神清气爽地回到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