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字字清晰无比。
季鹭的脑中回想起西缪说的话。
”二十步内,对付我,正好。”
”季鹭,杀了我,不要心软。”
可是为什么,她握着qiang的右手,始终颤抖着。好像它有千斤重,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拿起它。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地说,让她杀了他。他教她要学会心狠手辣,保护好自己。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再陪伴她了?
所以他,是在逼着她,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在告诉她接下来该如何。
的确,他和海因茨太不一样了。
如果是海因茨,大概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而西缪则是,教着她,让她学会去面对一切。
大宇宙时代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以及西缪的身份,决定他并不能时时都在她身边。西缪明白,除了他护着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独自去面对。
这样她才能越走越远。
即便是在没有他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季鹭深深地吸了口气。
西缪一定,还在他的身体中沉睡。或许他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她怎么能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
男人对季鹭的话不以为意。他挑眉懒懒、斜斜地瞥过去,眼神瞬时就变得刺人,”西缪,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竟然要杀了你。”
男人冷笑了几声。突兀又刺耳。
他的神色轻蔑又不屑,”所谓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季鹭,难道,对着这张脸,这个身体,你就没有一点点犹豫吗?”
”啧,居然下意识就握住了qiang。”他眯眼笑道。
季鹭只是冷眼看他,一语不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抬头望着天花板,”西缪,哥哥。我真为你的爱情而感到悲哀。”他皱着眉,说着说着,竟叹气,神情有些悲戚。
“冯奥。该说可怜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为了权欲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甚至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算计。但是你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身体不是你的。妄想易主的拜旦那也不会是你的。你忘了,你是一个撒微人,竟然为拜旦那卖命,”她嘲讽着他,“国恨家仇,在你心里,究竟又算什么?”
“你说你恨西缪。当年若不是他,或许你就不会如此狼狈苟活于世。可是假如没有那次错过。现在的你,只怕也不会是拜旦那的执行官。”
命运成就了冯奥,命运也杀死了冯奥。
“对西缪而言,你是他失而复得的亲人。可是对你而言,他竟然成了你的工具,成了你一步步走向王位的牺牲白骨。”
冯奥的脸色顿时黑沉阴郁起来。他盯着季鹭,靠近她。就像在靠近没有攻击力的猎物。
“二十步……心脏处……一招毙命。”
假如她杀了冯奥,那这个身体不就也死去了吗?首先是意识的消亡,然后是身体的死去。
如此,是不是西缪也就死了?
可是她来不及思考了。
“二十步,心脏处,一招毙命。”这几句话几乎要叫她魔怔了,在她的脑海中、耳边,反反复复地出现,好像是有谁在不断地说着,
她不得不,像入魔似的,拿出qiang。
其实她的速度并不快。但冯奥根本没有想到季鹭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冯奥怔住了。
而季鹭,要的就是他怔愣的瞬间。这一刹,足以令她扣下扳/机。
他胸口处的鲜血完全没有遮挡地直流,顺着他衣服的纹理渗入淌过。最后裤脚处凝聚而成的颗颗血珠滚落在地,发出轻轻的水滴声。
由于他着了深色衣服。所以季鹭看上去,竟感觉他只是衣服水淋淋地湿/了。
冯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竟然就这么,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钩,死死钩住季鹭。他大笑,神经质又病态的笑声,听得季鹭心下发怵。
当她扣下扳/机的那一瞬,她就愣了许久。还没缓过劲儿来,这种笑声就令她蓦然惊醒。
冯奥几个大步跨过,轻而易举地就把季鹭制得死死的,纹丝不动。
她的手脚动弹不得。季鹭心中不甘,她怒视冯奥。
“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羞辱吗。”既然他死,不管怎样,他都要拉个陪葬的。
季鹭脑中一片空白。
冯奥不给她任何反应,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冯奥从不真的承认,西缪比他强。即便是强,又如何?他的女人在他手里,西缪又能如何?
即便这个女人再能激将他又如何?
最后,他们不还是,死在他的手里。
季鹭也不管不顾。冯奥的手臂就横在她嘴边。她没有任何迟疑就死命咬住往下。
原本西缪的身体是不会对这种程度的伤害有太多痛感的。但因为人格意识交换时间太短,所有都没有稳固。
痛感还会在这人格意识注入的浮动期变强烈。
因此,冯奥吃痛一甩手。
季鹭一把握住qiang,扣下扳/机——这次,她对着的不是冯奥,而是她自己。
黑洞的qiang口对准了她的唇。
扳机轻松扣下。
她默默地想,这一次再醒来,见到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