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点昏暗,一片片云好似那羊毛,很匀称的平铺在天空,几只大风筝随风飘摆,还有人在那风筝上挂上了风哨,风过处,那尖锐悠长的哨声传遍了长安。风扫过,声音荡漾过,一簇簇桂花就从那树上落下,摔在了行人的肩头。这些淡金黄细小的桂花瓣儿散发出细细的甜香,给那些或者粗糙或者精细的布料染上几点粉嫩嫩的花粉点,随后好似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呻吟,那花瓣滑落在地,被人踏成了粉碎。零落成泥,只有那隽永的幽香依然在空气中传荡。风过桂子树,树叶发出‘飒飒’的轻响。
刑天倻身着一件淡蓝色长衫,背着手顺着一条幽静的大道朝前缓步前行。一点点桂花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一种错觉,好似他的身体每一条肌肉都被那花香浸透了,每个毛孔都在散发出细细的香气。这条街道两边都是红色的用椒粉混合了红泥涂抹的围墙,两排将近一百棵很高大的老桂树从那围墙后探出头来,一根根枝桠在街道上方勾肩搭背。风从刑天倻身后吹了过来,树枝摇动,< 更多的桂花好似下雨一样飘然而下,打得刑天倻的脸都有点痒酥酥的疼痛。街道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巴掌厚的‘金沙’,让人不忍踏足。
这条归属私人拥有的大街,属于大唐朝柴家,街道的尽头只有一扇朱漆大门,门上敲着纯金打造的碗口大门钉,门廊里站着二十几个神气活现身披软甲的家丁护卫,白玉台阶下,一左一右两尊高有丈八的石狮子面容狰狞凶悍,四只大张的眼珠狠狠的瞪着正缓步走来好似逛街一样无比悠闲的刑天倻。距离那大门还有十几丈路,一名护卫已经走下台阶,颐指气使的朝刑天倻大声喝骂道:“哪里来的鸟人敢来我柴家门口乱张?还不滚出去?这里也是你这种下贱货色能来的地方么?”
有点柔弱的眸子里一片水色晃过,刑天倻有点有气无力的拱手朝那几个护卫说道:“唔,还请给你家公子柴风说一声,就说请他告诉他身边的贵客太子爷,说是捕风营长史刑天倻求见。”他有点阴柔的笑了起来,轻笑道:“给柴风说,若是不见我也好,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待见的,就不要怪我了。”刑天倻的身体变得有点模糊,那些护卫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一个大活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则会变得好似透过混浊的河水看河底的石子一样,那样的不清楚?但是,捕风营的恶名是在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几个护卫不敢怠慢,急忙派出一人走了进去。刑天倻背着双手,站在那大门口看着那极多的桂花‘簌簌’而下,悠然长吸了一口气,随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刚才进去的那护卫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点儿恶毒的笑容,朝刑天倻喝道:“咱家公子叫你进去。嘿嘿!”
丝毫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刑天倻背着双手大步进了柴府,跟随那护卫直往后院行去。柴家在长安城的这一处府邸占地极大,修缮得极其华丽堂皇,很多地方那些不起眼的摆设物事都是宫中的御用之物,由此可见他们柴家的风光和权柄。毕竟是和李家有亲戚关系,受到的优待是其他的臣子所不能及的,刑天倻就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摆设堂而皇之的被展示了出来,比如说那些花园门口、小桥两侧的按照制式只能是禁宫内使用的雕像、香炉等等,他只能是耸耸肩膀。
一片极其茂密的菊花海洋中,两名劲装剑手正手持青铜古剑在那里放手厮杀。一名剑手有如鹞鹰般不断的跳上天空,一道道青光‘嗤嗤’洒下,剑势快捷到了极点;另外一剑手则有如猛虎踞地,长剑只在自己身体前三尺处遮拦,一蓬青色的光影好似铜墙铁壁般守在他面前,丝毫不为那迅猛快捷的剑势所动。两人长剑相接,一连串‘叮叮叮叮’的金铁交鸣声传出了老远,一道道冰寒的剑气让方圆数丈的菊花黯然枯萎,一片片菊花瓣在风中哆嗦着撒了下来,立刻又被那剑风激荡而起,化为几道碗口粗细的蛟龙直冲起来七八丈高。
太子李瑛正坐在用紫色锦缎围成的一个帷幕中,笑盈盈的鼓掌叫好。他不无得意的指着那两名正在卖弄剑技的剑手,大声笑道:“两名先天级的剑手,剑上能够催发先天罡气的绝世高手!除了天下三大宗师,长安城里没有人能禁得起他们联手一击。呵呵呵,柴风啊,你看本王麾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比起其他几位却是如何?”李瑛扭过头来,看了刑天倻一眼,随后冷漠的转过头去,冷酷的说道:“只有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养不熟的野狗,才会舍弃本王,跑去给那些注定要短命的人去办事。”
柴风满脸是笑的抓着一个酒壶,正往身边一名侍女嘴中倒酒。等得那酒液从侍女的嘴里溢了出来,他才低头凑在那侍女的小嘴上,轻轻的将她嘴中的美酒吸干。听得李瑛这样的自吹自擂,柴风不由得笑道:“太子说得极是,其他几位王爷不管是从哪里看,都不如太子您的。就以您的眼光,您的胸襟,您的气度来说,您能吸引天下豪杰投靠,其他的王爷,差得远啦。您这样的英明之主,原本就应该得到天下人的投效啊。”柴风丢下酒壶,拼命的比划着两个大拇指,大声拍着李瑛的马屁。
刑天倻走到了那高有三尺的帷幕边,静静的看着李瑛和柴风。李瑛阴沉着脸蛋喝了一碗酒,突然将那酒碗朝刑天倻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你这下流胚子,你还敢来见本王?嗯?你不是投靠了江鱼那无赖么?你来本王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江鱼出了什么事情,你想要来求本王饶恕你啊?哈哈哈,你给本王跪下,磕三个响头,求本王饶了你,本王勉强开恩,让你来继续给本王卖命!”
酒碗被刑天倻一指头弹飞出去丈许远,两名正在拼斗的剑手突然停下手上剑势,快步的走了过来,用那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刑天倻。刚才站在原地防守的,身体雄壮好似一头公牛的剑手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刑天倻那细弱的身躯、白皙的皮肤、以及水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一对明眸,不由得不屑的摇摇头,冷笑了几声。李瑛将这剑手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笃定的叫骂道:“刑天倻!跪下,抱着本王的大腿,哭嚎罢!本王知道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江鱼这几天被人刺杀吓破了胆子?你发现势头不对劲了,想要来重新做本王的狗啊?”
旁边正在侍女身上乱扣乱抓的柴风阴笑着抬起头来,狞笑道:“告诉江鱼那杂种,等他死了,公子我要去把张冰云那贱人弄回来,每天干她一百次。嘻嘻,公子我自己没办干了,公子让别人干,每天干她一百次,一次都不会少。”说到激动处,柴风脖子上青筋爆起来老高,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倒进嘴里,用烈酒冲下了肚子。过得一会儿,柴风的眼珠子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他气喘如牛的扑向了那侍女,当着李瑛、刑天倻以及四周近百人的面,和那侍女赤身的交合起来。喘息声、呻吟声、那侍女故意做作的求饶声,让这花园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的怪异。两名剑手扫了一眼柴风白皙的正在上下拼命耸动的,身上气息突然一乱。
刑天倻暗笑,这就是先天级的高手么?李瑛怕是被人给坑了。先天级的高手养气的夫起码也有了一定的水准,怎会看到这种小儿科的场面就气血紊乱呢?摇摇头,刑天倻鄙视的看了柴风一眼,朝李瑛拱手道:“王爷错了,我家将军已经奉旨出京公干去啦。数日前我家将军的确在长安街头被人刺杀,那刺杀将军的人拥有鬼神般的力量。”刑天倻故意的加重了‘鬼神’二字的读音,果然李瑛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极粗极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刑天倻,就等他说出下面的话来。暗中讥笑了几声,刑天倻叹息道:“可惜啊,那位刺客眼看着要杀死我家将军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突然跑到终南山去爆成了一团肉酱,就这样死掉啦。亏一篑啊,实在是可惜。”
李瑛的脸色一阵发紫发青,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刑天倻,喃喃自语道:“是啊,亏一篑啊,走火入‘魔’?操!在本王面前,他们这等神气做什么?”他不无恼怒的咬咬牙齿,却没有注意到刑天倻再一次加重读音的‘魔’字。人家都已经明白了李瑛到底是和那些人达成了交易,李瑛自己还在犯糊涂哩。他有点恼怒的对刑天倻叫道:“既然江鱼那混帐东西出京公干去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滚,给本王滚!若是再让本王见到你,本王就一定打断你的狗腿。”李瑛跳起来,飞起一脚就往刑天倻脸上踹来。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几个儿子都有一身好本事,尤其李瑛这一脚快、狠、准,劲道也是极其不弱的,已经有了一流高手的水准。可是刑天倻只是脚下一滑,好似水中的鱼儿一般轻盈的滑来了两步,就轻巧的避开了这一腿。刚刚饮用了大量烈酒,吃了一些见不得天光的古怪药物,又在柴风的几个侍女身上发泄过一通的李瑛一脚踹空,落地时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了一个狗吃屎。幸好旁边两个剑手虽然有点名不副实,却也的确是高手水准,两人抢过去扶住了李瑛,他这才站稳了身体。
摇摇头,看着眉心隐隐有一道黑气若隐若现的李瑛,刑天倻叹道:“王爷,看在当年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天倻在此问您一句,若是以后一切事情就此罢休,我家将军不再针对王爷你下那些暗手,您能放过以前的仇怨么?”
旁边正在剧烈起伏的柴风突然‘嗷嗷’的叫了一声,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猛的委顿在了那侍女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拔起身体,指着刑天倻骂道:“放屁,就此罢休?江鱼把四海楼赢得关门,知道四海楼最大的东家是谁么?……呃,除了太子,本公子在里面有五十万贯钱的本金!可全被江鱼那杂碎给坑光啦!还有大江东去阁,他昨天才在大江东去阁闹了一顿,打伤几百个护卫,打伤几十个客人,老子赔了多少钱?生意受了多大的影响?坦白的告诉你,老子柴风和他江鱼不死不休!”
柴风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指着刑天倻骂道:“你回去告诉江鱼那厮,老子和他没完!老子要把张冰云那贱货变成一个婊子!告诉江鱼,他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公孙大家老子要狠狠的操死她,那个叫做白霞子的骚娘们,嘻嘻!”柴风和李瑛交换了一个淫亵的眼神,他赌咒发誓的叫道:“那白霞子,老子要和太子爷一起玩她,玩腻了就送给手下的兄弟们玩,等兄弟们玩腻了,就放在朱雀大街上,他一个铜钱让人玩一次!嘻嘻,总能把老子在四海楼损失的几十万贯钱给玩回来!”
这话说得不入流,极其离谱了。李瑛在那里嘻嘻而笑,附和道:“柴公子说的就是本王的意思,回去给江鱼说,本王和他没完!上次他大哥不是要父皇废掉本王么?还差点成了!这结仇啦,这是死仇呀,不死不休的仇恨!我李瑛和他李林甫、江鱼没完,等本王一旦坐上皇位,本王就要他们抄家灭族,阖族都死!”李瑛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恶狠狠的握住了拳头朝刑天倻大叫起来。
无奈的摊开双手,刑天倻有点黯然的叹息道:“这样说来,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袖子里一个鱼漂被他的指甲划破,一缕极淡的幽香轻轻的飞出,连同刑天倻自己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乃至几口那香气。刑天倻的身体微微一抖,急促的叹息道:“既然这样,那,王爷请保重。我家将军如今外出公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自然和王爷有个计较。”
“放屁!”堂堂太子突然骂出了粗口,他叫道:“和本王计较?他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和本王计较?他,他不就是抱住了寿王的大腿,想要让寿王取代本王的位置么?他娘的,有本事你叫江鱼来和本王单打独斗,本王一定斩下他的狗头!”刚才服下的一些古怪药物,让李瑛的脑袋越来越糊涂,他指着刑天倻骂道:“滚,看在以前的一点儿情面上,本王今天不为难你!给本王滚!”作势虚踢了刑天倻一脚,李瑛有点含糊的说道:“若非你如今当官了,本王就亲手杀了你……呃,捕风营的长史,很大的官么?本王杀了你,会怎样?”
摇摆了一阵身体,李瑛倒在地上,‘呼呼’的睡了过去。柴风体内的药性再次发作,他怪叫了一声,急忙朝那地上还在喘息的侍女又扑了下去,一时间淫言秽语再次冒了出来,那两个剑手的眼珠子,又紧紧的盯住了柴风疯狂起伏的臀部,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
摇摇头,刑天倻大步出了柴府,刚出门,就好似后面有鬼追他的一般急速的跑开。拐过柴府门口这条大街尽头的街角,刑天倻就急促的叫起来:“白大姐,您救命哩,快,快,天狐香的解药……我,我,我眼前已经有幻像啦。快,快,解药啊。”
一身宫廷贵妇打扮的白霞子从路边一架马车里探出头来,很是不屑的瞥了刑天倻一眼,怒道:“看你这小样子,我这次准备的天狐香是受我心神控制的,若是不引发它,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你眼前怎会就有幻象了?好不争气,若是被主人看到了,还不老大的棍子打你?唔,若非害怕被人看出我的本体,才不会让你这胆弱的小子去办这事。”
一手将刑天倻拉进了马车,白霞子拎着刑天倻的耳朵呵斥道:“快说,事情办得怎样了?那太子的身边,可还有古怪么?”正襟危坐在白霞子身边的杨洄朝刑天倻难看的笑了几声,一张脸蛋还青肿着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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