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通红一片,映得远近山崖好似血一样通红。PaoShu8终南山这一处终日云遮雾掩的山区,到处都是壁立千丈的悬崖。崖顶上是茂密的树林、青翠的草地,好似丝毫没有受到秋风的骚扰。山崖上则是东一棵、西一棵、上一棵、下一棵的生长着奇形的小树。这些树高只有五六尺,枝条好似铁条一样遒劲有力,根基深深的没入那被山风暴雨萃炼了数千万年的青黑色山岩中。树上是一片片巴掌大人心形的树叶,这些树叶被那秋风一吹,顿时化为血红一片,这红光好似从那树叶上荡漾出来,染在了那青黑色的山岩上,弄得一片片悬崖也变成了一块儿通红,有如极品的鸽血红宝石,却和崖顶上翠绿的树林、草地相映成趣。
一缕缕蜘蛛网一样飘忽不定的白云在那山崖间飘荡,几道石梁从这处山崖架在了那处山崖上,几只白毛灵猿放声啼叫着从那些石梁上嘻笑打闹着翻滚跳过,手上捧着几个红通通的蟠桃,一路翻山越岭的直往白云深处跳窜而去。几只通体洁白只有头顶一处朱| 红的仙鹤慢条斯理的拍打着翅膀,嘴里叼着一根根灵药仙草,缓缓的从那天空高处直落下来,轻盈的几个翻身,惊险万分的避开了那几道石梁的阻隔,从那石梁中狭窄的缝隙中穿过,翅膀一震,已经越过了那几只白猿,轻盈的往那片片白云升起的地方飞去。
白云深处,山崖之间,一处藏风纳气地势极佳的所在,正好生出了一汪儿百亩大小清澈透底的灵泉,几只红磷大蟒懒洋洋的躺在那灵泉边,谨慎的守护着灵泉中一角一块极大玉石上生长着的百多茎好似莲叶般一片片极大极肥厚,却通体火红无风自动,散发出一股刺鼻却让人不觉得难闻气息的灵草。这几条大蟒一条条都是头生双角,背上居然长出两片突起好似翅膀一样的物事。显然这些大蟒若非身有应龙的血脉,就是自身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要化为龙形的年月深远的灵物。
几个垂髫童子手持玉瓶玉罐,划着一条丈许长的小舟直往这一片灵泉的中心地带而去。那里有一方巨石高出水面三丈许,巨石中间有一处泉眼粗有尺许,一道水柱带着冉冉紫气喷起来有丈许高下,下方这百多亩的灵泉就是出自于这处泉眼。几个童子到了那巨石边,施展咒法从那水柱中分出一道水流注入手上的玉瓶玉罐,那水的质地极沉,落入瓶罐中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几个童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取水的活计不是这么容易的。一条红磷大蟒懒洋洋的从岸边游入水中,直游到那小船边上,探出头来发出几声‘昂昂’的叫声。一名童子嘻嘻笑了几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纳入那大蟒嘴里。大蟒欢悦的摇头摆尾的围着那小舟游动几周,又懒洋洋的回到了岸边,到了那处长有灵草的岩石下盘成蛇阵,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耷拉下脑袋,在这暖洋洋的秋日中打起了瞌睡。
天空云彩漂浮,一条淡青色雕刻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图案的木舟突地破空飞来,直往那灵泉上面一处山崖飞去。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凤鸣震得数里内的云彩一阵哆嗦,一条七彩光影自那小舟上直扑下来,直扑向了那生满了灵草的岩石。几条红磷大蟒猛的竖起上半身,张开大嘴朝那七彩光影作出了威吓性的要攻击的举动。那七彩光影一声长啼,神兽特有的气息砰然放出,几条大蟒吓得屁滚尿流,拖着狼闶的身躯狼狈逃出了老远,那七彩光影落在那岩石上,光芒一敛,露出一条通体碧绿色的孔雀来。
几条大蟒茫然的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分明是神兽凤凰的气息,而且绝对是凤凰一族中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七彩天凤才能发出的气息。但是,怎么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绿孔雀?几条大蟒眼里凶光一闪,猛的张开大嘴往那孔雀扑了过去。这绿孔雀不屑的朝几条大蟒瞥了一眼,抬起头来轻轻一声长啼,凤凰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狂涌而出,几条大蟒‘昂昂’的怪叫了几声,浑身瘫软的在地上哆嗦成了一片,哪里还能动弹?绿孔雀满意的点点头,张开大嘴极其挑剔的在那最为肥美年月最久的灵草上选那灵草中的一片心子叼了两口,汲取了一口赤红色粘稠好似岩浆的灵液吞入腹中,这才满意的、高傲的拍打了几下翅膀,缓缓的在一片七彩光霞的笼罩下飞上天空,追上了那只青色的飞舟。
几条大蟒气极败坏的抬起头来,张嘴朝那飞舟发出了无声的咒骂后,这才缓缓的游回岩石边。看到那年月最久的灵草被人强夺走了一大半的灵气灵液,几条大蟒有点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嘶了几声,近乎认命的软在了地上,再也不复刚才懒洋洋的自由自在的神态。
这处灵泉之上三百丈的山崖半山腰里,横地里伸出一块有三亩多大的岩石。那岩石的一角扎根有一棵高有七八丈的奇形古松,那古松傲雪生姿,年代极其久远,虬龙一样的树干朝那山岩外的虚空中探出了几丈远,枝条伸入那飘过的云彩中,自由自在的吸取着云彩内充沛的水露灵气。两头白猿在一条松枝上用长臂打着秋千,它们身下就是数百丈的虚空,却看不出它们有一点儿惧怕恐惧。松树边,有两个道人正在对弈,旁边有七八个老道观战,棋盘边堆了两小堆灵石,显然观战的老道在以两人的胜负下注赌博作乐。
山岩和山崖相接处是一个高有两丈的门户,其上有一块匾额,雕有‘小终南妙境’五个大字。字迹古朴斑驳,已经被风雨冲刷得模糊不清了。门口放有十几个蒲团,十几名黄袍老道盘坐其上,作着日常的功课。或者是调养金丹婴儿,或者是萃炼体内一缕剑气,或者是在冥思某个阵图的变化演化,一个个宝相庄严,大有仙人出尘的风采。门户内一片光明,依稀可见是一个占地极大的洞府,有不知道多少道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隐隐有钟声磬音从那洞府中飘出,偶尔还传来声声雷鸣。
那青色飞舟飘然停在这山岩上,袁天罡、李淳风带头,江鱼带了一票妖怪还有凤羽、玄八龟一涌而出,刚刚惊吓了那几条大蟒强夺了灵草灵气灵液的凤羽欢呼一声,撒脚就往那洞府冲去。她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大声叫道:“你们几条虫子快来,里面有极好的宝贝的味道!呵呵呵呵,还配不上姐姐我的身份,但是给你们几个小妖怪使唤,却是足够啦!”白霞子倩影飘动紧跟其后,龙赤火、白猛他们‘嗷嗷’叫着落在后面不到一丈的地方,看他们那架势,就好似要去打劫的土匪……不,凤羽身上释放出来的那对于宝物的贪婪而产生的气势,比土匪还要凌厉百倍!
门口守着的十几个道人呆了一下,其中一道人大喝道:“哪里来的后生晚辈如此不知规矩?退出去!”那道人手一挥,三道紫色雷霆自天而降,直劈向了凤羽的脑袋。凤羽一声怒叱,玄八龟突然化为一道乌光出现在她头顶,准确的挡住了那三道天雷,玄八龟身上的电光还没消散呢,凤羽他们一行人已经冲进了小终南妙境,那洞府内顿时一阵的凤飞龟跳,一干道人‘哇哇’的怪叫起来。
正手持一枚白子寻思着要往哪里落子的贤妙真人清喝道:“都是自家人,无用惊扰。呵呵呵,普济,你这条大龙还往哪里逃?”他手指轻挥,那枚白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他的喝声传遍了整个洞府,洞府内正忙着堵截凤羽一行人的道人急忙停下了手,一个个苦笑着看着凤羽浑身羽毛都直竖了起来,焦急万分的带着一干新认她做领头大姐的妖怪,冲向了洞府尽头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洞穴。
普济真人呆呆的看了半天棋盘,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挥袖拂乱了棋子,摇头叹息着,恋恋不舍的从袖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三枚玉色灵丹递给了贤妙真人。贤妙真人微微一笑,收起三颗灵丹,又从棋盘边的那一堆灵石赌注中拿了一枚极品灵石、三枚上品灵石、七枚中品灵石,这才起身向江鱼他们笑道:“唔,怎么一个个脸色不好?可是又有什么麻烦?”
江鱼咬着嘴角探进嘴里的一根胡须,哼哼道:“大麻烦。天大的麻烦。看看找谁倒霉去顶缸罢。”他有点幸灾乐祸。
袁天罡、李淳风如丧考妣的朝贤妙真人稽首行礼,又朝那一堆老道连连行礼,师祖、师叔祖、师伯祖的叫了一通,袁天罡这才苦笑道:“当今皇上听说玄八龟玄老前辈是从昆仑山出来的,起意要我们道门派人去昆仑山寻访不死药哩。”
旁边正端起茶杯喝茶的普济真人一口茶水喷出老远,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借机报复,那茶水大部分喷到了贤妙真人的道袍上。他讥嘲的笑道:“不死药?若是昆仑山还有不死药的话,老道我豁出去一条命也要弄到手仔细的研究研究他的药方子,怎会送给皇帝?嘿嘿,俗世间的皇帝一个个都想要长生不老以求江山万年,这等遭雷劈的事情,谁敢作?哪个敢作?”江鱼心中一阵冷汗,不死药貌似还有最后一份刚刚出炉的,却被凤羽毫不知道珍惜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弄得江鱼如今的身体都变得好似蚯蚓一样拥有了再生能力,这话,他敢说出来么?当下他只能是低着头,装作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的,听袁天罡把昨夜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贤妙真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无妨,天罡啊,你去告诉李隆基,就说我们道门正派出了精兵强将,去昆仑山破除西王母娘娘留下的天神禁制,一旦突破了禁制,立刻将不死药送去他手中。唔,给他说这禁制大概要花费个二十多年三十年才能破除。修道之人不知岁月,请他慢慢等吧。反正不死药一‘到’我们‘手中’,我们向天发誓一定给他送去就是。”
顿了顿,贤妙真人怪笑道:“还请李隆基多多照拂天下道门的弟子,呵呵呵,交换不死药的代价就是,请他再次下诏,再缩减一部分和尚、尼姑出家的渡碟,却放开我们道门收录徒弟的限制,这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了。”
江鱼、袁天罡、李淳风相顾骇然,不愧是老成精的贤妙真人,这等无耻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是啊,修道人是不在乎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的,反正咱们答应了一旦拿到不死药就送给李隆基,那,等得李隆基寿终正寝了再送去,却也是不违背诺言的。何况,昆仑山中不见得会有不死药留下呢?反而李隆基为了求道门的人给他全力求药,就要帮道门打击佛门、壮大道门。这等无本的买卖,果然是绝妙的计策。
一向除了自己的大哥就很少佩服其他人的江鱼也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连连赞叹道:“师祖,高明呀!这不上不下的吊着皇上,我们不用触犯天地间的平衡戒律,他皇上还得给我们出力兴我道统,实在是高明,高明!”
一旁又偷偷的给贤妙真人的道袍后摆上吐了两口茶水的普济真人冷笑起来,一点都不给贤妙真人面子。他大声说道:“这有什么高明的?这种勾当我们向来都是这样处置的啊?反正如果有哪个皇帝求到我道门头上来,要求长生不死的灵丹呀、飞升成仙的妙诀呀,咱们不都是给他们拖延么?反正拖延个十几二十年,对咱们不算什么,可是多少皇帝被我们这样拖得寿终正寝了?你当这是你师祖想出的法门不成?”
贤妙真人嘻嘻一笑,体内真圆一抖,将道袍上的茶水抖得干干净净。他微笑着对江鱼招招手,笑道:“你普济师叔祖这是嫉妒师祖的英明睿智,今日又输给了师祖三粒灵丹,这才在这里败坏师祖的名声哩。不要理他,不要理他。”谈笑间,贤妙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紫色玉牌交给江鱼,笑道:“江鱼啊,你这几次立下的功劳太大,实在是没办法给你什么太好的奖赏啦。本门玄功的心法你已经得到了全套,赏你一些法宝、灵丹、灵石之类,你说不定还看不上眼。”贤妙真人若有所指的朝江鱼笑了几声,笑得江鱼额头一阵冷汗。
拍了拍那玉牌,贤妙真人叫江鱼输了一道真圆进入玉牌,顿时一蓬紫青色的雾气从那玉牌内冒出,三朵淡青色灵光四溢的莲花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阴阳鱼在那雾气中载波载浮的缓缓流转,竟然给人一种极其灵动却又异常玄奥的奇异感觉。江鱼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那玉牌直透自己周身,体内望月玄罡居然被那清凉的气流一丝丝的提炼得益发精纯,顿时知道手上这玉牌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他惊问道:“师祖,这是什么宝贝?似乎,我的真圆被它给炼制得益发精纯了。”
凝重的点点头,贤妙真人说道:“太上三清令,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乃至我中土道门联盟其他的七大门派的长老因为你的功绩一致同意,让你担任我道门的巡风令。凡我道门在中原云游行走的弟子,尽受你节制!凡大唐朝的道观中一应道人,都唯你命是从。”
旁边普济真人笑嘻嘻的插嘴道:“当然啦,小鱼,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大唐朝的道观中,一万个道士中最多有一百人认识这面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可不要指望着在大街上找一个野火道人就想着指使他为你办事。呵呵呵,不过基本上所有道观的观主都已经收到了法旨,知道了这令牌的样式,你只能向他们下令就是。”
天大的一份权力,天大的一个麻烦,江鱼第一个感觉就是麻烦上身了。所有的道门云游弟子都受自己节制?开什么玩笑?贤妙真人他们如今也算是在红尘中游历,莫非自己还能节制他们这群老道不成?江鱼知道,这令牌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声,无非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上的光彩作为奖赏。虽然这份荣耀是极大的,但是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事情可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但是呢,有这令牌在手,江鱼怎么还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很是受用呢?“唔,就算是大麻烦,咱也认啦。”江鱼不由得安慰自己,这令牌在手,是多么的威风啊?
贤妙真人微笑着看着江鱼,拍了拍江鱼的胳膊,笑道:“另外呢,本门长老们还决定,等你一满三百岁,就可以直接成为本门的长老,却是不用经过考验啦。你给本门立下的功劳已经是大得无以复加,若非你实在是太年轻,嘿嘿,怕是你已经是本门的长老了。”
三百岁当长老?江鱼转眼就把这事情丢在了一边。开玩笑,还有两百七八十年呢,说不定到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破开虚空飞升天庭了,哪里还会在乎这蓬莱三仙宗的长老职位?只要有足够的仙石供自己不断的提升功力,等自己一旦突破金身境界初步奠定地身的基础,就立刻平地飞升,若是一切顺利,也不过是百八十年的功夫,哪里还能忍到三百年后做蓬莱三仙宗的长老?
放开了这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的奖赏,江鱼指着那‘小终南妙境’问道:“师祖,三百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罢,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哩。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次怎么有这么多道友聚集此处?以前可没听说终南山还有这么一座洞府呀?”
几个老道相视一笑,突然间‘呵呵’大笑起来。贤妙真人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江鱼,大笑道:“你这个好运的小子,前天你逼得那魔道妖人自爆,你居然抱着他来到了终南山。一名修成魔婴的妖人自爆,那威力可是小觑得了的?若非咱们修炼玄功肉身极强,就算是和师祖境界相当快要飞升的同道,也不敢受那妖人自爆一击的。”
普济真人继续说道:“终南山自上次那群和尚上门呱噪毁去了一片山林,就有一气仙宗的道友布下了九层护山大阵。那妖人自爆没有损坏终南山的一草一木,反而是那极大的振荡力量震得终南山地脉挪动,上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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