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
她抬眸,转而说道:“臣妾可以骑它吗?”她指着那匹通体雪白的疾风,那是天子御马,性子疾烈,向来只有陛下才能驾驭得了。
这本是僭越。
白婕妤见到皇上眼色一沉,暗道不好,据闻这匹马跟着皇上南征北战,从未有过其他人骑过,除了……皇后,她入宫不过半年,皇上对她的圣宠不倦,而她的性子也越发变得倨傲骄矜。
只见皇上已经跃上马背,将手递给了她:“来吧。”
她紧抓着他的手,仰头柔柔的笑了起来。
七年了,再深的影子也该消失了……
他低头看着她,眉眼间有刹那的恍惚掠过,锐利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软,仿若跟心中深藏的那个绝色容颜重叠。
阳光照进皇上深邃的眼眸中,眼里有温柔流光,像要将一切寒冰都融化。
不由的将怀中的人揽紧。
皇上一言不发的将白婕妤带上马背,不时低头看向她,无不是缱绻温柔的目光,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暖煦,融冰暖雪,白婕妤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皇上策马缓驰,向林中去追逐那只鹿。
踏雪寻鹿,乘风纵马,再凛冽的风环绕在侧,依靠着这样的怀抱中,也不觉得冷。
疾风渐渐追上那只鹿,鹿角已经隐隐出现在了不远处,身后马蹄声起,踏破林间寂静,将鹿掠走。
白婕妤懊恼的看着那只鹿极快的消失在了眼前,回首望去,茫茫雪林中,有两骑疾驰而来。
当前扬鞭促马的人,却是御前禁军大都统方铮,紧跟着他的是内侍大总管汪全。
这两人皆是皇上最为亲信的人,竟然亲自飞马前来。
每年初雪,皇上必定会到木来狩苑来狩猎,为期三日,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性,这两人深知皇上,怎么会如此莽撞。
白婕妤蹙眉,怕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否则也不会这般匆忙扰了皇上狩猎兴致,不由的朝皇上怀中偎紧了一些。
方铮翻身下马,在雪地上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看似平常的书信竟是以火漆密封朱章加持,这是密令书信!
白婕妤见不到皇上的神情,只觉得她环住自己的双臂在见到这份书信之时不由的僵了僵。
“陛下,广安寺传来急奏。”
素日里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御前大都统跪在雪地上,低着头,两鬓已渗出汗来。
广安寺。
这三个字令白婕妤变了脸色,屏息之间,只觉得身后之人连身形也变得僵硬。
皇上示意,白婕妤在汪全的搀扶下下了马,惴惴不安的立在雪地里望向马背上的皇上。
马背上的皇上,一言不发,伸手接过方铮手中的书信。
他并没有立马启开书信,也不看他们任何人一眼,只低眼凝视着手中的书信,脸上变幻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是夹带着懊悔与无助的阴影,如同一层寒云,笼罩在这个睥睨天下的君王脸上。
方铮跪在地上,埋着头,低的更低了。
皇上缓缓启开书信,面容清朗,眉眼深邃,身形岿然不动,只那一双手,竟是微微颤抖着。
白婕妤看在眼里,他整个人,好像都被这封信唤活了,眼中的冷意渐渐被暖煦盖过。
白婕妤已被汪全带回自己的居所。
白茫茫的雪地中,唯留昂藏傲立的皇上与跪在地上的方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