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八〇年,汉灵帝光和三年,宗正府。
此时的宗正府却是十分忙碌,仆役婢女不停的进进出出,一个妇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原来是宗正府四公子刘璋的夫人产子,不得不说刘璋的几个哥哥还未有子肆,却是刘季玉后来居上了。
这是刘璋长子,也是刘焉长孙,因此此时父子二人却都是在外头等着。刘璋此刻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听到产房里夫人掀屋顶的惨叫,却又进去不得,急的直转。
刘焉心里也是焦虑,这可是他的长孙,又被刘璋转得烦了,呵斥道:“够了,成何体统!“
刘璋性子本就软弱,更是惧怕这父亲,被刘焉呵斥,也不敢再在父亲面前转,只好停止在原地,不停的跺脚,额头上汗水直流。
突然,女人的呻咛声戛然而止,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府邸。速来冷静的刘焉,突然大笑道:“好响亮的哭声,此子以后必定有翻成就!“
产婆和婢女陆续从房里走出来,道:“恭喜老爷,贺喜少爷!少夫人生了位小公子。”刘焉大喜道:“好!好!好!每人都下去领一贯钱,府中众人道喜皆有赏。”
刘璋在一旁拉过产婆,急切的问道:“母子可平安?”那产婆也不敢怠慢,道:“回少爷,少夫人和小公子都无碍,大可放心。”刘璋顿时欣喜若狂,向着刘焉兴奋的道:“爹,我做父亲了,我做父亲了,您当爷爷了!哈哈哈!”
刘焉也是喜上眉梢,他已年近六旬,膝下四子却没有一个争气的,都是平庸不堪造就之才。虽说是汉室宗亲鲁恭王之后,但没落的宗室不知凡几,眼下这个刚出世的孙儿又让刘焉看到希望。
“这般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对于刘璋,刘焉却是更加恨铁不成钢,道:“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该好好学着点,成天无所事事不似人子!”刘璋又被父亲狠狠的训斥,只好唯唯诺诺的应承,初为人父的喜悦就被削了三分。
已经有下人把孩子抱了过来,刘璋忙要上前去抱,却被刘焉眼一瞪,只好放下手。刘焉赶紧把孩子抱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道:“哈哈!果然是我孙儿,像我!“刘璋忍不住心里嘀咕,这还是我儿子呢,都不让我这当爹的先看看,怎么不说像我。刘焉逗弄了一会,抱得手酸了,便把孩子交到等得不耐的刘璋手上。谁知孩子刚被刘璋抱住,便大哭了起来,任刘璋怎么哄也止不住。只好讪讪的把孩子交给了他母亲,一会孩子便不哭了。
刘循刚睁眼,就看到个穿着古装,还留着长发。戴着古人才用的发簪,而旁边的人也穿着古装。刚想开口,发出的却是啼哭声,自己就被吓了一跳,再仔细看,自己居然成了小胳膊小腿。抱着刘循的古装青年确实被孩子的哭声吓住了,只好把刘循放在个妇人身旁。
毕竟是刚出生的孩子,哭了一会大概就没劲了睡着了,却被认为是刘璋不会抱孩子,又被说了一顿。可怜的父亲,孩子刚出世就为此受无妄之灾。
刘循很快就发现自己重生了,应该是穿越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直都是穿着古装的人在你面前晃悠,刘循怎么还意识不到自己穿越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前世过往种种如何,前世的感情依旧会成为今生的负担,这就是为何转世投胎要忘掉前尘。刘循虽然处在新的家庭里,新的父母新的家人都对自己宠爱有加,但叫他怎么忘记前世父母数十年的感情。也许天数使然,今生的刘循,也叫刘循,或许前世带给今生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名字。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刘循也一天天的长大,也绝望的认识到前尘旧梦已是枉然,自己已经转世为人,成了今生的刘循。迷茫、痛苦、失落这些无时无刻不涌在刘循心头,树欲静而风不止,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孟婆汤,忘却前世种种,若都是如自己一般,诸多伤痛让人如何承受。
刘循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又回想起前世父母是如何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百般滋味在心头。但刘循现在还是个孩子,日日悲伤怎么受得了,体弱多病,辛亏他转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就算是如此,也被他今生的父母磕磕盼盼的一点一滴养大。
虽然已经四。岁了,但是刘循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好动,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在那里发什么呆。虽然从未开口叫过今生的父母,他们对刘循的关爱却是丝毫不减,待他依旧是百般呵护。
刘璋叹了叹气,坐在刘循的旁边,父亲刘焉对自己失望,现在也对自己的孩子失了望,大概对自己已经是无可救药的放弃了。想到此处心神悲戚,竟抱过刘循的哭道:“我儿啊,就算为父再如何无能,也定让你衣食无忧的一辈子。”
刘循抬起头来,看见一张满怀关切的脸上,虽然带有一丝失望,但浓浓的父爱怎么也抹杀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可是当理想破灭的时候,他们也会用无尽的爱来对待自己的子女。刘循看着不顾身份就坐在台阶上的刘璋,眼前的父亲突然和前世的父亲重合在了一起。既然已经不能孝顺前世的父亲,为什么要让这一世的父亲失望、难过?今世的父母也给了自己,也给了自己爱,为什么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落而伤神?
虽然不知道今生的父母到底是谁,但这个父亲性子软弱,能力不足,经常被自己的爷爷责骂。却从未见过父亲抱头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刘循如果是个无情之人,也不会一直沉浸于前世的悲痛中,眼下此情此景,让他如何不动容。
“父亲莫要哭泣,以后孩儿会照顾父亲.”一声清脆的童声,却略带一些沙哑,毕竟很久没有说话,刘循还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