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信仰与信念

不一样。

    伊斯特有些黯然的想，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不够冷血不够无情也不够……忠诚。他有为家族奉献一切的觉悟，但却不能忍受那种奉献是在他被隐瞒的前提下进行的。

    所以在家族主母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才会有一种信仰崩溃的感觉。

    ……主母，莎贝瑞，就是他的信仰。

    “吱呀……”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可乐克斯那个发型奇异的花瓣脑袋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扫视了一眼这群脸上写满关切的伙伴们，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那小鬼没什么大事。这毒性是有些霸道，不过这小子身体素质很好，硬是压住了这么久。我已经清楚了大部分毒素，剩下的再调理个一星期就没问题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罗杰。”可乐克斯看着笑得最开怀的罗杰，让出了进门的位置，“进来，你该检查了。”

    “啊啊好吧。”罗杰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他扬起了一个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走进了医务室，关门的同时不忘拍了一下走出医务室的红毛的肩，“今天好样的，小子。”

    “啊……哦……”香克斯下意识的应了两声。

    确认了红发的手臂上已经没有了那黑色的流金状东西，脸色也不再泛黑，伊斯特一言不发的离开，走到了寻常呆的黑暗处靠墙坐下。

    他没想到香克斯却是径直的跟着他走了过来。

    “我知道毒性没有蔓延，和你拉我的那把也有关系。”虽然脸色还有些微微泛白，但香克斯的精神却很不错，他在伊斯特身边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巴，斜着脑袋看着伊斯特，“谢谢啦。”

    伊斯特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开口，他只是继续保持着沉默，看着远处的雾气——雾气依然浓厚，大海还是被雾气遮盖住了，但伊斯特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种静静的看着一个地方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无人打扰，不用杀戮，单纯的安静，也许是因为……通常这时候都会有个聒噪的人类小鬼会在耳边叽里呱啦的说话。

    伊斯特被自己这个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香克斯，对方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他看起来早已习惯了这种“我说你听”的相处方式，并且乐于其中。

    “伊斯特，这种伤势不算什么，马上就能好了。不是什么无法医治的重症，也不是什么足以致残致命的重伤。要说重病……”香克斯忽然顿了一下，拿下了头上的帽子，“你相信吗。那样的罗杰船长，却是一个被断言寿命已不足两年的绝症患者……”

    “即使是医术高如可乐大叔这样的名医也说了，就算他用上浑身解数来医治，也最多只能将船长的寿命拉长到四年——因为罗杰船长身上的绝症并不是由于任何外来因素造成的。”香克斯缓缓的说道，“那是恶魔果实的反噬——无法医治的病，癌症，已经是末期了。”

    伊斯特仍旧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底却不可抑制的翻起了一阵波澜。

    恶魔果实是什么，他还不是很清楚。但那他明白这是一种这个世界独有的东西，似乎是能令使用者拥有神奇的能力。

    而至于癌症，他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病。但任谁看到那个与伙伴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唱歌聊天，战斗时候不拘一格刀法精湛的男人，那个浑身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霸者气息的男人，都不会将他与一个患上绝症的将死之人挂起钩来。

    “你知道罗杰船长听到可乐大叔的话时是怎么说的吗？‘多活两年，足够了！足够我做完一切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罗杰船长那时候的笑容，是不带一丝对生命的不舍，对死亡的害怕的。”香克斯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微苦涩的笑容，“说我不理解也好。但是我现在的确是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有着远大的抱负，却不会为了自己只有这么一点寿命而抱怨上天不公。我觉得我似乎能明白一些，但实际上我却是什么也不明白。也许，再过几年，我能明白一些。”

    香克斯的语句有些混乱，但伊斯特却觉得自己听懂了。他将投向海面的视线转到了红发少年身上，然后开口：“他想要做什么？”

    香克斯一愣，然后脸上一点一点的露出笑意，直到那笑意遍布了整张脸。

    那是一个张扬的有些过分的笑容。

    “这个啊……罗杰船长说过，他想要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红发少年的眼中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加上他那头耀眼的红发，仿佛整个人都会在这一股说不清由来的火焰中燃烧直至升华。

    伊斯特没有发表评论，他也不觉得该发表什么见解。

    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这个口号不是普通人喊得出来的。

    而根据这些天的相处和观察，对于这艘船的人来说，这句话并不是一句戏言，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正在奋斗实现中的一个目标。

    想要颠覆世界……这需要何等的决心？需要何等的勇气和魄力？

    伊斯特得承认，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这艘船上的人们，有那么一点……欣赏了。